>>> 2007年第1期

给母亲的一盒巧克力

作者:丁立梅




  坐在母亲的小院里晒太阳,春天的太阳。
  母亲的小院落,还是从前的模样,几十年了,无数个季节的花开叶落,它却坚定地守在这里,等我回来晒太阳。
  母亲把南瓜子捧出来给我嗑。夏天的时候,母亲的小院里,还有门前屋后,总会开满黄艳艳的花,是南瓜的花。不多久,就看到很有些壮观的场面,大大小小的南瓜,睡成小孩子的模样。母亲吃不掉那些南瓜,她栽种它们的目的,是为了取里面的子,洗净,晒干,炒热,是香味四溢的瓜子儿。母亲知道孩子喜欢吃。
  母亲的脚步声在院门外响起,胳膊肘里挎着篾篮,蔑篮里是绿绿的青菜,很蓬勃的样子。母亲不知打哪儿学到一句很时髦的话,笑眯眯地对我说,这是绿色食品。父亲跟在后面进来,母亲回一回头,佯怒道,怎么我跑到哪儿你跟到哪儿,跟猫儿似的?
  父亲就对我告状,说母亲老是欺负他。母亲不甘落后,也抢着说,父亲欺负她了。我问怎么个欺负法?两人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嘟囔着说,反正欺负了。
  心中突地一紧,想起小时候,受了冷落,总是以这样的方式来引起父母的注意,到父亲母亲面前告状,说姐姐欺负我了。父亲母亲就会抱抱我,亲亲我,运气好的时候,还能额外得到一块糖吃。
  阳光绵软如絮,恍惚中,从前的那个小孩儿长大了,而我的父母却小了,愿望只剩下那么一点点:只想不被我们遗忘掉。
  眼睛触到父亲母亲头上的白发和脸上的纵横沟壑,突然无话。记起回来时,曾在包里塞进一条烟,是带给父亲的。虽说吸烟有害健康,是我极力反对的,但父亲没别的嗜好,就爱吸两口,我所能做的,也就是顺了他的喜好,让他开心开心。
  父亲得了烟很得意,跑到母亲跟前晃那条烟,馋母亲,说,孩子带给我的。其神态,像意外中得了宝贝的孩子。
  母亲不乐意了,跑过来,对我摊开手说,我也要,像极我小时向她摊着手要东西。我想起包里还有一盒巧克力,是单位同事结婚时发的喜糖,就拿出来给母亲。母亲把那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托在掌上看,笑了,对父亲说,孩子送我的东西比你的好看。心满意足地欣赏了会,欢欢喜喜地和父亲一道去做饭给我吃。
  午饭过后,我回城里。半路上,到包里掏纸巾擦手,手触到一个纸盒,掏出来,竟是我给母亲的那盒巧克力。不知什么时候,母亲又把它悄悄塞回到我的包里面。
  (朱雪梅荐自2006年10月12日《上海家庭报》)
  责编:唐河 插图:邵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