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8期

你不坏,只是有个性

作者:乐 兵




  自师范毕业走上教学岗位后,我已“转战”了三所小学,送走三届毕业班且接手的全是青一色的“差班”。许多人不理解我为什么总愿意带“差班”,当我告诉他们我曾经也是差生时,他们惊愕不已。是的,他们难以把我这个读师范的才子——校文学社长、学生会干部、十佳特长毕业生的高才生与曾经的差生联系在一起,但小时候的我的确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差生!
  小时候,我性情顽劣:下水摸色,上树掏鸟蛋,偷瓜摘枣,扒吃刚下地的花生种,掐断田里金灿灿的油菜花……及至上学,劣性不改:不写作业,跟男生打架,用毛毛虫吓唬女同学,向老师的水杯里倒粉笔末,在女教师漂亮的衣服背后甩上一行黑墨水……成绩也差得一塌糊涂:四年级才能完整地把乘法口诀背下来,五年级才会列除法算式。在家长和老师眼里,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坏孩子。所以,挨打受骂成了我的家常便饭。记得最清楚的有两次:一次是放牛,我因贪恋水的凉爽,就把牛也赶下了水。也不知什么时候,牛上了岸,翻过塘埂,把宋大妈田里刚抽穗的稻秧吃了半亩,当宋大妈牵牛到我家时,气愤之极的母亲抄起擀面杖劈头盖脸地朝我打来,直到擀面杖断成三截后她才住手;另一次是上小学三年级时,因为上课不听讲,我的头常常受到老师教棍的敲打。那年冬天,我耳朵长了冻疮,父亲给我买了一顶皮毡帽,戴上后,老师再敲打时比光着头时的疼痛轻多了。怎样让头一点也不痛呢?我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歪点子:在帽子里垫上一层厚厚的纸!又一次上课说话,老师的教鞭狠狠地落了下来,平时总是要用双手捂头的我这次竟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帽子在头上晃了晃,这引起了老师的怀疑,他把我的帽子向上一挑,“呼啦”一下,纸和帽子一起飘落在地。觉得自己受到戏弄的老师勃然大怒,拽着我那冻伤的耳朵一顿好打……如此不可救药的我却在五年级时幸运地遇到了乐自忠老师——我的一个本家叔叔,20岁刚出头。他教我们后,从来不喝骂我们,更别说动手打了,在他眼里,好像我们这些毛孩子每人浑身都有宝似的。就连我也常常能听到他的表扬,说我“作文好、会思考”,等等。有一次,我写了篇《钓鳖》的作文,把自己怎样把缝衣针制成鳖钩,怎样把化肥袋上的缝制线改成钩线,怎样动手去逮泥鳅把它捂至臭而不烂当作诱饵以及寻查下钩的地方,等待时的心情和钓到鳖后的欣喜,等等,嗖嗖地写了两三千字。乐老师在评语中写道:“文章因为是自己的亲身经历而显得具体、生动,有真情实感;字数多,像作家的中篇小说……”我惊喜极了,乐老师竟把我的作文称为“文章”,因为在我的心目中只有作家写的才能叫文章,更让我惊喜的是他竟把我的作文与作家的中篇小说相提并论。以至二十几年后的今天,我还能清楚地记得此事。从此后,我爱上了作文,喜欢学习,不再那么捣蛋了。小学毕业时,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乡重点初中。初中时,我的成绩曾几次滑坡,多次顶撞老师,甚至几度要退学。每每这时,乐老师总是及时出现,一面劝慰我,一面到中学找老师为我求情。受他的影响,初中毕业时,我报考了中师并考了全乡第一名。
  师范的教育学课程让我从理论上明白了“没有教不好的学生”的道理。但高中还没有念完,更没有学过什么教育学理论的乐老师为何要对我这样一个人人厌弃的差生耗费如此多的心血呢?我曾小心翼翼地在他面前提出过这个困惑。他笑了,说:“你哪是什么坏孩子,只是有些野性罢了,这只是你的个性!虽然野过了头,但并不说明你的本性坏。那时我想,只要把你的写作能力、肯思考的潜能激发出来,不就能影响并改变你的野性吗?”
  乐老师的一番话比任何教育理论都更震撼我的心灵,深深地影响着我的教育理念。每当面对那些让人头痛的学生时,我都不断地提醒自己:这孩子不坏,只是有着他自己的个性!不爱写作业的学生,是因为他有懒惰的个性,我可以把他爱画画的潜能激发出来影响并改变他懒惰的个性;爱打架的学生,是因为他有不安分的个性,我可以把他爱惜集体荣誉的潜能激发出来影响并改变他的个性……也许,有的孩子有许多让人无法容忍的个性,但请相信,他的身上一定有可以挖掘的闪光点,哪怕只有一星半点,就足以用来影响并改变他所有的不良个性,因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你不坏,只是有个性!”这是我教育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句话。
  (作者地址:河南省信阳市第十三小学 邮编:46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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