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2期

羽翼阴影笼罩全球

作者:冯亦斐




  “千万别怪罪这些野生鸟类,”鸟类学家尤金对前去采访的记者说,“禽流感最早是在东南亚地区的家禽中爆发的,几乎可以肯定这与人们对待家禽的方式有关,这些家禽被关在狭小的笼子里,它们传染了野生鸟类,野生鸟类又把这种病毒带到了欧洲和非洲。所以人类迟早会感染禽流感。”
  尤金是罗马尼亚多瑙河三角洲流域鸟类协会的负责人,2005年10月下旬,他站在距离三角洲流域首府图尔恰不远的米纳里湖畔,通过高倍望远镜,发现了不同的禽鸟:两只鸬鹚,10只鸭子,一些白鹭、黑头鸥。还有大量的天鹅,这些天鹅都在休息。
  “这时候,天鹅不应该睡觉,”尤金对媒体说,“现在是中午!也许,它们病得厉害。”到目前为止,天鹅成了这次禽流感爆发的主要受害者。由于2005年春季和夏季的洪水,天鹅变得非常虚弱。天鹅一般栖息在深度不超过一米的水塘里。今年水塘的水位尤其高,大批天鹅不得不到人工的鱼池来栖息。其他野生鸟类和家禽也聚集到了鱼池,这为疾病的传播创造了良好的机会。
  在三角洲地带,被证实的第二起禽流感爆发事件中,马里尤斯村一座鱼塘内的137只天鹅死亡。在与乌克兰的交界地区发生的第三起禽流感爆发中,15只天鹅死亡。
  “这个数字听起来不算大,”尤金说,“不过,它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尤金相信,禽流感已经传入罗马尼亚的邻国乌克兰、摩尔多瓦和保加利亚。毕竟,白头雁一天就可以飞行500公里!
  谁之罪
  从2005年7月24日开始,以上的情形也先后在除了备受禽流感侵扰的亚洲国家以外的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土耳其和克罗地亚上演。
  不过从2003年末开始就在亚洲频频露头的禽流感,为什么2005年才通过候鸟传到了欧洲呢?世界动物卫生组织(OIE)总干事伯纳德·沃雷认为,这个毒株在当时也许还没有能力感染候鸟。
  他对本刊记者说,“一个可能的解释是,有一些在2003年受到感染的野鸟,从一些国家如越南和泰国,在受到病毒感染一年后才把病毒传给了中国的鸟,而那些中国的鸟之后又飞到了西伯利亚。”
  沃雷说,“这种从亚洲来的病毒,先由候鸟带到了俄罗斯的西伯利亚,之后,候鸟从西伯利亚又携带病毒飞到了罗马尼亚、土耳其和克罗地亚,我们有强有力的证据证明这点。”
  沃雷解释说,因为对这些欧洲国家的病毒进行分析后发现,它们和一些亚洲国家的H5N1病毒样本的基因特点是相同的。OIE认为这次所有在欧洲的新的禽流感爆发,都是因为家禽和携带病毒的野鸟的接触。
  相对于OIE肯定的解释,世界卫生组织(WHO)驻华代表处传染病预警与反应协调员霍居里则要谨慎很多,她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说,“我们还没有完全了解这次病毒传播的原因,也没有完全了解候鸟这次所起的整个作用是什么。”
  她表示,从以往的调查来看,H5N1禽流感病毒的传播主要是三个方面的结合:第一是野鸟,第二是贸易活动,第三是对这些动物的非法走私活动。
  2005年10月24日,英国官方确认死于10月16日的一只南美鹦鹉感染了H5N1病毒。这是在西欧出现的第一例禽流感病毒,已经引发了停止运送外国鸟类直到流感恐惧平息的呼声。该鹦鹉相信是与216只来自台湾的鸟关在一起后被感染上该病毒的。
  黑名单
  尽管H5N1在2005年首次登陆欧洲,沃雷并不是特别担心欧洲的形势。早在去年5月,当WHO的官员在菲律宾与来自越南、柬埔寨、老挝的代表商谈目前的禽流感情况的时候,欧盟就向成员国建议要密切关注家禽中是否有禽流感的迹象,包括低致病性的病毒。
  9月份,欧盟将15种鸟写入需要密切关注的鸟类“黑”名单,它们基本上都是鸭科的鸟类,如白头鹅、豆雁、野鸭、赤膀鸭、针尾鸭、红头潜鸭、黑头鸥等。
  制作这个名单的专家维恩说,他的名单是考虑到那些有着巨大迁徙数量的种类,比如说340万只北方田凫,以及那些行为方式使其与人类活动接触的种类,比如说野鸭。维恩强调说这只是一个初步的评估,需要进一步完善。
  霍居里表示,虽然今年在中国青海湖发现了5种感染病毒的鸟类,但它们之后都死亡了。“我们最担心的是那些能携带病毒但仍然健康的鸟类。那些鸟我们目前还并不完全了解。”霍居里说,“有些样本正在调查中,这些信息可能很快就知道了。”
  虽然还并不知道哪些候鸟是真正飞翔的“特洛伊木马”,但是候鸟已经成为欧洲重点防范的对象。10月10日,欧盟宣布全面禁止所有成员国从土耳其进口活鸟和羽毛。
  下一站
  “现在,候鸟可能继续在这一区域迁徙,比如到地中海、非洲和西欧。所以现在来自亚洲的病毒传播到其他洲的潜在威胁是很显然的。”沃雷说,“全球已经形成了一个野鸟传染链,沿着鸟类迁徙路线在扩散(病毒)。”
  10月26日,国际保护湿地组织的沃德·黑格米尔说,“第一批候鸟已经达到东非了。”但是还没有确定的证据表明候鸟携带了这个病毒。
  联合国粮农组织(FAO)也警告说,在接下来的几周里,致命的H5N1禽流感病毒可能会被候鸟带到中东和东非,东非大裂谷尤其有风险。如果病毒达到了该地区的湖泊,卫生和经济后果将会比东南亚更严重。
  FAO的官员也在10月19日表示,一旦病毒在非洲流行,那么就会增加它变异及在人与人之间传播的机会,这就更有可能引发人类大流感。
  大流感?
  现在,一轮新的人类大流感的舞台似乎正在慢慢形成。当然,大规模流行病如果要发生的话,这种大多数人没有免疫力的病毒需要获得在人与人之间传播的能力。而H5N1目前还没有获得那种能力,希望它以后也不会。
  但是如果它真的有了那种能力,这种病毒可以在几个月里传遍全球。那种后果就很难去预测了。我们也许不会像1968年那样幸运,那时相对温和的H3N2病毒夺去了全球75万人的生命。但是真正的噩梦是1918年H1N1病毒肆虐的全球大流行病的传播,那一次有4000万人丧生。
  卫生保健的标准自从那之后已经提高了很多。但是如果一个流行病病株获得了H5N1目前的极端致病性,那么就无法排除一个类似的死亡数字。
  “没有人知道如果一旦有人类大流感发生,死亡数字会有多少。但是我们知道如果那样的话,数目是很大的。”霍居里说,“那个数目最低程度也要在100万~200万之间。这还要看两个因素,第一是否是一种温和的病毒;第二我们准备得如何。”
  (摘自《中国新闻周刊》2005年11月3日总第25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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