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9期

总有一首歌会让我想起你

作者:许 丽




  我在骑岸初中上学时,有一位老师姓曹,快要退休了,学校安排她每周给我们上两节地理课。从她的衣着可以看出,曹老师是个极爱干净的人,但她下课总要等自己把黑板擦好了才走。每次走进教室,看见满讲台的粉笔灰,她就会微微地皱一下眉头,拿起鸡毛掸子,慢慢地转过身来,走到讲台后面,背对着我们,一边轻轻地掸着灰尘,一边说,你们的肺子嫩啊。我很感动,她是怕我们吸到灰尘呀——所以总要转过身去,而不是随随便便地一掸,任由灰尘在我们面前飞舞。
  可能是因为这个缘故吧,我上她的课就特别地守纪律。后来我到一所小学做了老师,那些曾经在课堂上学到的东西已经渐渐地淡忘了,但一个微微佝偻的背影却似乎一直没有走远。下课了,有孩子冲上来帮我擦黑板,我也会摇摇头说,有很多粉笔灰的,你吸进去对身体不好。孩子说,对你也不好的呀!我会说,可是你的肺子嫩呀!
  去年,我迷上了一家教育论坛,就把这个小小的故事写了下来,贴在了网上。有一个老师这样回复:美丽的背影,好像美丽的种子;美丽的种子,绽开美丽的花朵。不久这个帖子还被一家教师报的编辑看中,以《美丽的背影》为题目发表了。
  一晃,又过去一年多了。一天早晨,一个其他年级的老师在校园门口碰到我,问我是不是写过一篇“背影”的文章。我点点头不解地看着她。她微笑着告诉我,一个退休老教师,她的舅母,请她带给我三个字。
  这个退休了的老师就是曹老师。而那三个字竟然是——“谢谢你”。
  曹老师是从哪儿看到那么一段文字的呢?一个退休了的农村教师,就是会上网,网海茫茫,她怎么会发现一滴小小的水珠呢?而在那一份新创刊的报纸上,我想,能被我这个城市的人留意到的概率也是很小很小的。
  谢谢你,我把她给我的三个字翻来覆去。一个老教师心中柔软的寂寞却蔓延了过来。曾经,那么多活泼的孩子扑棱在自己的天空里,那么多清脆的声音围绕在自己的身边,谁又能只是轻松地挥一挥衣袖呢?而在这个忙碌的年代里,每个人似乎都步履匆匆。当我们一走出校门,与老师再一次交流的机会已经很少很少了。桃李满天下,还有几个会特意送一个温暖的问候给远方的老师呢?包括我。
  ——虽然我并没有忘记。也许,曹老师就是为这一个不能忘记而感动了。我亲爱的老师,总会记起你的啊,在孩子也背起了书包的时候,在自己一次偶尔的回眸里……我还会想,也许教师工作的意义,就是在孩子最初的记忆中留下闪光的瞬间。尽管社会的磨砺远比学校教育强大得多,但如果他(她)的记忆中有闪光的瞬间,想起来就会心有暖意。
  这三个字应该是我对您说的啊:谢谢您,曹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