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6期

“行走学校”,徐向洋的别样教育方式

作者:郭东懿 黄 郡




  2005年1月,寒冷的冬天,雪花飘舞。但爱国主义教育基地河北西柏坡却迎来一批特殊的客人。一群穿着军绿色大衣的孩子站在寒风中,端着碗吃饭,大声地说笑着。在这些孩子身边,6台军绿色大篷卡车一字排开,车身上几行醒目的大字:“一千公里定人生,人生必须这一课”,另一行字则标注着它们的身份:中国淮安徐向洋教育训练工作室“行走学校”。
  这群孩子从去年10月开始“行走”训练。他们从江西九江庐山脚下的翠竹山庄出发,出江西,穿湖北,进河南,终点直指河北西柏坡。全部行程2500公里,是万里长征的十分之一,他们称这一行程为“行红色之路,探新中国源头”。而这不过是“行走学校”多次长途行军中的一次,几年来他们的足迹差不多踏遍了大江南北。
  远观,有孔夫子周游列国;近看,有陶行知的新安旅行团。读万卷书,行千里路,走读在中国有着一定传统。但自从徐向洋择差而教,千里徒步的行走学校开办后,创新、作秀、赚钱,各种各样的讨论、非议从来就未曾停歇过。
  徐向洋的“行走学校”里专收被普通学校定为“差生”的学生,也是中国的第一所行走学校。从1996年创办以来共有600多名学生在这里学习生活过。
  今年44岁的徐向洋插过队,当过兵,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后来他考上研究生,在一所职大当了教师。之所以辞去工作,选择择差教育,完全是因为他的宝贝儿子徐天歌。天歌有一个外号——“徐10分”。提到学习,他无精打采;提到玩,他两眼放光。小学六年级时,一次考试他的数学成绩居然只有10分。每次开家长会,徐向洋都如坐针毡,后来他一怒之下,让儿子退了学。
  把儿子领回家后,徐向洋开始了自己的教育方式。他像军训一样严格要求儿子,早上5点起床,然后就是围着城市徒步行走。徐向洋想告诉儿子:“你在学校时有多幸福,但你却没有珍惜。”在这样的训练之后,儿子不仅锻炼了意志,还有了自己的目标,他想学吉他。徐向洋就陪着儿子每周驱车4个小时,上南京拜师学艺,然后,儿子又去学弹钢琴、绘画,样样都十分出色,去年,徐天歌被南京晓庄学院艺术专业破格录取。儿子的变化坚定了徐向洋的一个看法:很多被戴上“差生”帽子的学生,其实并非不能造就。只要帮助他们改掉身上的毛病,培养他们学习的兴趣和意志力,同样可以成为人才。
  受人之托,他又尝试着对邻居家的几个“差生”和“问题孩子”进行教育,结果均发生了很大转变。于是,他索性在家办起了专收“差生”和“问题孩子”的训练班。许多家长慕名带孩子前来。看着愁眉苦脸的家长、痛苦不堪的孩子,他仿佛看到了昔日的自己和儿子。感慨之余,徐向洋萌生了开办择差学校的念头。
  徐向洋办的学校立刻引来社会各界的不同声音。有人认为:“孩子还这么小,这样休学训练对孩子有好处吗?”还有的人说:“徐向洋这么做就是为了赚钱,对孩子来说就是在瞎胡闹!”但也有教育专家认为:“一切环境都可以构筑成课堂。行走,能充分利用各种有利的教育资源,不断变幻的教育情景,符合教育生态学、教育技术以及人口迁移等规律,这样的探索,是冒险也是开拓。”
  徐向洋面对质疑时说,没有吃苦的教育是一种残缺的教育。被送到他这儿的学生,就像一匹脱缰野马,已经不能被正常驾驭。至于是否会影响学生的学习,徐向洋举了一个例子:“我们队里曾有一名初二学生,可他的文化水平还不如小学生。他在学校里是无效率地学习,浪费时间和金钱。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利用这个时间,将他的心态、习惯、行为调整好后再回到学校一鼓作气地学习呢?”
  行走学校实行的是半军事化管理,没有老师,管理学生的工作人员都被称为“管带”;学校没有具体班级,只是按照受训时间的长短和体能状态分为四个纵队;学校一直在行进中,没有固定地址,没有固定学生。在近万里的行走中,针对上课注意力不集中、思想老是开小差的学生,徐向洋安排了专门的静力训练,如站桩、穿珠子、听写、心算等,要求他们在单位时间内高度集中注意力。
  在几个月的行走中,孩子们吃住都在那6辆大卡车上,卡车里用木板隔为上下两层,铺着简陋的军绿色被褥。车内空间狭窄,但却要睡20个学生。这些曾经娇生惯养的学生每天要按要求把被子叠得有棱有角。学生们小件衣物都得自己洗。毛巾放不好,不及时纠正,就拿下来当抹布;物品不归位,被第三次发现就毫不留情地扔掉!
  这些其实只是小事,孩子们感到最辛苦的是体能训练课。2004年11月4日,他们进行了有史以来最长的一次夜行,一夜要跑67公里。从下午4点一直到第二天凌晨5点,速度保持在每小时五六公里,许多学员受不了,几乎是被拖着走。在九江莲花洞爬山时,山上没有路,当地导游用镰刀砍出小路,带大家往山上走。孩子几乎筋疲力尽,但却都在坚持着。
  徐向洋说:训练是极其艰苦的,学生们常叫苦连天。但不久之后,你们就会发现这些学生身上正发生着巨大的变化。懒散、奢侈、自私、胆怯不见了,他们身体健康了,人也自信了。8岁的陶南宏是学校招收的最小学员,他戴着一副近视眼镜,身材瘦小。因为太小,队里的同学都要轮流照顾他,行军时,只能走一段就让他上车。但在队伍里,他却坚持和大家一样列队、“站桩”,敬礼时尤其认真。14岁的江俊毅来自台湾,父亲是做生意的“有钱人”。以前在家里总是喜欢乱花钱,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去年5月他被父亲送到这里训练。“刚开始的时候甚至想逃走”,但经过半年的训练后,他已经完全适应了现在的艰苦生活,“回去以后我一定好好学习,把以前的坏毛病都改掉!让爸爸吓一跳!”江俊毅得意地说。
  一路上,并非所有行程都充满紧张,有时,孩子们会逛一些名胜景区。徐向洋想借此让学生增长见识拓宽眼界,加强学生的爱国主义教育。
  在行走的队伍里,“管带”们要与学生一起风里来雨里去,吃在一起住在一起。所以行走学校常有老师辞职,因为受不了这个苦。徐向洋说,这里的老师工资不高,能坚持在这里的,都是因为对这份特殊教育工作的热爱。徐向洋每次行军都要和孩子同吃同住,同时承受一切苦与痛。他说,没有热爱,无以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