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4年第6期
那可怕的期末作文
作者:查里琳.特雷尔
下课了,当同学们鱼贯走出教室的时候,我想起了另一间教室,那是我高中的老师艾多·库特夫人任教的班级,还有与这间教室似曾相识的气氛。
英语老师艾多·库特夫人极其严格、细致、整洁。现在我还记得她用浅蓝色的墨水在我英语作业本上写下的蝇头小字,她对我每一个细小的语法错误都仔细地列出并作了修改。
“总有一天,你们会明白,在这间教室里学到的东西是多么有用。”艾多·库特夫人常爱这样说。虽然我们都不以为然,几乎没人相信她说的话,但是,那并不妨碍她不屈不挠地对我们的英语作文严加监督。她下定决心,坚决地对我们从严要求,一定要我们掌握写好一篇篇作文的复杂技巧,同时还要学会准确地旁征博引。一听到有同学小声地抗议,她的黑眼睛顿时变得炯炯有神:“将来,你们会发现真实的世界比起我的期末作文来,要求会更加严格的。但是不用怕,我要你们做的这些期末作文,会帮助你们为那个苛刻的世界做好准备!”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微笑了。没有什么关口比库特夫人的期末作文更难通过的了,就连苛刻的罗曼·德斯尔博士的任何一个论文题都比不上她的复杂。但是罗曼·德斯尔博士也是一个了不得的教授,他似乎有一种专门为难学生的嗜好,在其他老师那里都能得到A的学生,一到他的手上,立马成了只能得C的人。
于是,我不敢马虎,更不敢怠慢。第二天,我便投身于德斯尔教授布置的论文上。我呕心沥血,比哪一门课的作业都认真。
论文收上去了,德斯尔教授批改了。发下来的时候,教室里响起一片哀鸣,就像医院的病房。德斯尔教授把我的论文往我课桌上一放,一言不发地走开了。我把眼睛闭上,深呼吸,告诫自己要挺住,要经得起这一打击。当我下定决心,猛地一下翻开卷子的时候,一个鲜亮的A+跃入眼帘。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凑近了再仔细一看,真的是一个A+!在这个分数下面,德斯尔教授简洁地写了一句话:“下课后过来见我。”
下课了,同学们不满地嘀咕着出了教室,我紧张地走到讲台边。“年轻的女士,”他说,“你的论文是班上最棒的,我教了多年的大学会计课新生,这是写得最好的作业。你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
“它说明,在教过你的老师里,必定有一位杰出的英语老师。如果他或是她还健在的话,你应该前去向这样一位老师表达你的感激之情!”
他“啪”地一下合上笔记本,站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我惊讶地张开嘴巴,半天没回过神来。等我反应过来,德斯尔教授已经离开了教室。
我知道,德斯尔教授说得不错,我的好成绩“A+”里确有一部分真的应该归功于我高中的英语老师库特夫人。没有她当年的严格要求,我是无法从苛刻的德斯尔教授那里过关的。我应该感谢她。因为,这一天的此时此刻,我才终于懂得了恩师当年的一番苦心。
但是在我记忆中,库特夫人是那么一个不苟言笑的、严厉的老师,一想到要去见她,我心里首先就胆怯了。
那天傍晚,我还是鼓起勇气,战战兢兢地站到了库特夫人简陋的小屋前。但是,前来开门的老妇人,和我记忆中那个精干的库特夫人相去甚远。她穿着睡衣———脸色苍白、皱着眉头。
“我可以进去吗?”我脱口而出。
她咳嗽着,不情愿地点点头,让我进去。“整个秋天,我都在生病。”她用微弱的声音说,“我得了肺炎,刚好一点。”
库特夫人虚弱地倒在沙发上,她疲倦地示意我坐在旁边。我紧张地坐在离她最近的椅子边沿上。我把那张期末作文拿出来,飞快地塞在她手里。她打开卷子看了一眼,然后疑惑地望着我。
“我大学里的会计课教授说,他知道在我以前读书的学校,必定有一位像您这样的老师教过我,所以……嗯……”我结巴起来,“所以,我只是想来谢谢您。我真的很感激您曾为我做的一切,包括您对我的严格要求。”
库特夫人愣了一下,眼圈红了,然后开始哭泣。“你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特地到我家来向我说感谢的人。”她抽抽搭搭地说,“今年我身体很不好,日子也不顺心,但是你的来访比我吃过的所有药都管用。孩子,愿上帝保佑你。”她站起来,也拉着我站了起来,她张开双臂紧紧地搂着我。我们都哭了。“你能来看我,我真高兴。”她说。
“见到您我也很高兴,库特夫人,我想我早就应该来向您道谢的。”我说。
库特夫人的拥抱让我浮想联翩。为学生的未来着想,库特夫人将她所有的智慧和知识都教给了学生。在不谙世事的我们的抱怨声中,她无怨无悔,用她的心血滋润了我们的心灵,充实了我们的知识,教会了我们一手过硬的本领。我想,我是多么幸运啊,曾经有这样一位老师一路指点!从此之后,我应该时常记得感谢帮助过我的人,哪怕只有那么一两句感谢的话语,都会使人感到无限的温暖。
谢谢您,我的恩师!您的心血没有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