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4年第5期

盖茨凭什么高不过保尔

作者:笑 蜀




  中山大学社会学系最近完成一份有关大学生精神风貌的调查。调查数据显示,“经济”、“务实”成为广东高校大学生价值观的主导取向。与以往普遍存在“追星”心态不同的是,只有0.6%的人认为影视明星是心目中的“成功人士”;党政机关、事业单位是目前大学生择业的首选;但是功利的心态并没有在择偶标准中显现,“人品个性”的选中率高达93.1%,位居各项之首。
  这是一份让人高兴的调查报告,它用第一手材料向世人证实:当代大学生的精神风貌是健康的。一直以来,部分媒体为了自身利益而耸人听闻,放大个案,妖魔化大学生,这种以道学名义出现的举动本身就是不道德的。事实上,当代大学生的形象并非那么不堪。中山大学社会学系的调查报告,值得媒体反思。
  但必须指出,这份调查报告也有瑕疵。报告一方面承认,“我省大学生受功利主义、拜金主义的影响还是比较少的”;另一方面又建议,“高校要加强思想政治工作和德育观的教育,消除市场经济对高校学生的负面影响,弱化拜金主义,强化集体主义”。事实和逻辑有所矛盾。这种矛盾,部分地是因为这样一个调查结果:“盖茨、保尔作为经济时代和理想时代代表的高校偶像之争,盖茨轻而易举地胜出。”报告并不认为盖茨不可取,但是显然,报告认为保尔更可取。盖茨的地位高过保尔这个信息,因此不免被认作蕴涵一些不那么正面的意义,而有提请有关部门警醒的必要。
  这其实是庸人自扰。因为,盖茨的地位高过保尔,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盖茨固然是一个富豪,但他更是一个绅士,一个精神贵族———他不只在物质意义上富有,而且在精神意义上也富有,甚至更富有。他建立了世界上最大的慈善基金会———“比尔与默林达基金会”,并取得巨大成功。因为他的努力,非洲国家儿童各种疫苗接种率有了大幅度提高。他还专门拨出资金,救助那些无家可归的儿童和青年人。他为印度捐款一亿美元,帮助印度人尤其是印度妇女预防和治疗艾滋病;他为博茨瓦纳斥资5000万美元,帮助该国加强初级保健系统;他为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和卡特中心捐款1000万美元,救助患病儿童和盲人。迄今为止,他已为国际健康事业捐赠250亿美元,占其全部家产的一半还多。不知有多少本来濒临死亡的穷人因为他的慷慨救助而绝处逢生,仅疫苗接种一项,就已经拯救了大约30万个生命,在未来10年拯救的生命更将多达几百万人。难怪《商业周刊》要称盖茨为“新兴超级慈善家中的王者”。
  盖茨的伟大,不只表现于慈善事业。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是盖茨使人类跨入了互联网时代,而互联网时代无疑是人类文明的新时代。充满爱心、活人无数的神话英雄,提升整个人类文明层次的神话英雄,双重伟岸集于盖茨一身。人类并未因盖茨的崛起而有丝毫损失,反而因为盖茨的崛起而受益无穷。通过自救而救人,通过自救而救世,在这点上谁能够比盖茨做得更好?盖茨成为当代大学生的最爱,自是题中应有之义。
  那么,为什么中山大学的调查报告不能完全理解当代大学生的这份最爱呢?问题应该出在价值取向方面。在该调查报告看来,盖茨不过是个经济英雄而已,不过是个赚钱行家而已,他的存在意义,不过在于他吻合了当下市场经济的潮流。也就是说,报告的作者并不认识作为道德英雄、文明英雄的盖茨。单单一个经济英雄,单单一个赚钱行家,在偶像排行榜上自然比不过毫无自私自利之心、彻底奉献自我的传统英雄保尔。对盖茨的崇拜因此便部分地蕴涵了功利的趋向、拜金的趋向,部分地意味着市场经济的负面影响,需要加以警惕,尽管在现实中这种所谓负面影响其实无足轻重。
  由此反映出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那就是,现在的高等学校的道德教育,究竟是以保尔为最爱的纯净水式的彻底理想主义的道德教育更重要,还是以盖茨为最爱的自来水式的主要强调通过自救而救人、通过自救而救世的常人的道德教育更重要?这个更深层次的问题,窃以为是值得认真讨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