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4年第3期
梭罗的阅读
作者:潘小松
梭罗是超验主义在美国的代表人物之一,他论述阅读时都不忘“超验”:“最崇高的文字通常是隐藏在瞬息万变的口语背后,或超越在它之上的,仿佛繁星点点的苍穹藏在浮云后面一般。”圣物中最珍贵者是文字,所以亚历山大行军时宝匣里要放一部荷马史诗。古代人的思想可以成为近代人的口头禅:“书本是世界的珍宝,多少世代与多少国土的最优良的遗产。”“书,最古老最好的书,很自然也很适合放在每一个房屋的书架上。”“它们的作者……成为一个社会中的贵族”。在梭罗看来,作者对人类的影响比帝王还要大。商人们苦心经营,赢得了闲暇,有了财富后“不可避免地转向那些更高级,然而又高不可攀的智力与天才领域”,结果只发现自己不学无术,发现一切财富都是虚荣。于是,商人望子成龙,“要给他的孩子以知识文化”,这正是他敏锐地感到自己缺少的,他就是这样成为一个家族的始祖的。
古典作品在梭罗眼里“美丽得如同黎明一样”,他称古代作家的劳动为“英雄的文艺劳动”,其完整、永生与精美是后来的作家无法比拟的。“伟大诗人的作品人类还从未读通过呢,因为只有伟大的诗人才能读通它们。”群众阅读伟大的作品在梭罗看来有如繁星之被群众观看,那“至多是星象学地、而不是天文学地被阅览”。阅读是一种崇高智力的锻炼,大部分人是浅尝辄止或干脆一无所知。“我们必须踮起脚尖,把最灵敏、最清醒的时刻献给阅读才对。”
梭罗1845年3月在瓦尔登湖畔隐居住的小木屋遗址还在。我曾于三个秋天大地落满红叶时来到这里凭吊。当年他向写《小妇人》的阿尔柯特借了把斧子自砍建材而成此屋,一共花了$28.12,比哈佛学生宿舍年租还低。他在小木屋周围种大豆、萝卜、玉米和马铃薯,然后拿这些到村子里去换大米。大米对梭罗再合适不过了,因为他热爱东方圣人们的著作。
梭罗早就想过森林里的生活了。诗人和批评家们总是抱怨美国本土没有古迹让人联想到往昔,梭罗却发现了印第安人打猎时留下的足迹和器物。冬天来临,大地冒着寒气,梭罗在雪地里行走几英里只是为了去同白桦树约会。冬天是他自己选择的季节,寒冷和孤独是他最亲爱的朋友。
梭罗并不是性情上的隐士,他只是选择了一种生活方式而已。他也常去镇上的酒吧,也拿豆子去换米,也去修靴子,也去打听家人的消息。有时回木屋很晚,他就带了一袋麦子或印第安人吃的东西,在月亮下朝自己的港湾行进。梭罗不喜欢张家长李家短,他对人们津津乐道于此深恶痛绝。政府支持蓄奴制,他就反对政府……总之,他并非不食人间烟火。对梭罗的生平著作和瓦尔登湖周边历史地理环境感兴趣的读者,我建议你们去读凡·韦克·布鲁克斯写的《新英格兰花季》。这本书我在秋天里的康科德和冬天里的新英格兰树林里读过,那是怎样的一种享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