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3年第11期
一个自闭症儿童的“校园故事”
作者：姜雪松
看到壮壮如今上课时认真听讲的那份神态，积极发言时的那份踊跃，下课和同学们一起上操、一起游戏时的那份欢乐，你能想像得出两年前的壮壮曾是一个令医生挠头的患有自闭症的孩子吗?
7月2日，记者走进安广小学，见到了活泼可爱的壮壮，并从老师、同学的口中聆听了他的故事。
●你们能收下我的孩子吗●
2001年9月1日，当妈妈领着壮壮随着其他家长和新生一起走进安广小学的校门时，更有着一份担心和不安。壮壮患有自闭症，这使他跟别的孩子相比，多了一份孤独和一份多动。
“你们能收下我的孩子吗，我希望他能过上正常孩子的生活。”壮壮的妈妈含着泪对安广小学校长王淑贤说：“壮壮太需要一个能容纳他的集体了，作为一个母亲，我希望他能和普通孩子有同样幸福的童年。”
王淑贤被感动了：“尽管我们可以有种种理由拒收这样的孩子，但我们也是母亲，我们更是人民的教师，我们今天克服麻烦、困难，就有可能给孩子—个强于今天的明天。学校不要他，让他圈在家里脱离社会，那么他的一生也就完了。”
壮壮上学了。当他用几近“敌视”的目光走进安广小学这个令他感到陌生的环境时，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一生会因此而改变。
●班里来了“病”童之后●
“说实在话，我从事教育工作30年了，还从来没收过自闭症儿童。”班主任老师郭晓维说，“能不能教好，我心里也没谱。尽管我也可以用年龄大、身体不好等理由不接受壮壮，可是看到壮壮妈妈满心忧虑、满脸泪水的样子，我深深地理解了那份母爱。”“把孩子交给我吧，让我试试看。”郭晓维收下了壮壮，从此带给她的却是500个不轻松的日子。
壮壮比同龄的孩子要高出半个头，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多动的壮壮上课时常常坐不住，说话、出怪声、招惹同学；下课了，孤独的他甚至不会和同学去一起玩。病情稳定的时候，他总是默默地坐在角落里，低头缠着书包带或是拽着袖子上的小线头，偶尔怯生生地抬头瞅瞅老师，看看周围的同学。情绪不好时，他常常会突然冲出去，抢别人的东西，或抓住别人的头发不放，以发泄心中那种种无法言表的积郁。
●特殊的家长会●
一段时间，班里的同学被壮壮弄得紧张极了，上课时，大家都斜着眼睛看他，防备着他，弄得老师无法进行正常的教学。这时候，有些家长找到了郭晓维，有的家长告到了校长那里，要求退回这个孩子。
家长的要求可以说是合理的，可是想到孩子的那份孤独无辜，孩子妈妈的那份绝望无助，郭晓维彻夜难眠。教了一辈子孩子，爱了一辈子孩子的郭晓维对待孩子就像对待自己的十指，伸出来虽然长短不一，但都是与心相连的，哪个能舍弃掉呢?
为此，郭晓维召开了一个特别的家长会。会上，她以—个母亲的身份，述说了另一个母亲和孩子的不幸。母亲的心是最善良、最容易沟通的，好几位孩子的妈妈流着泪表示愿意和郭老师及自己的孩子一起去帮助壮壮。
●老师和你一起跳●
家长的工作做通了，下一步就是怎样帮助这孩子尽快地从自闭、孤独的内心世界中走出来。
郭晓维主动去亲近孩子，壮壮每天中午要服中药，郭晓维就特意去商场买来各种动物造型的水果糖，服完药后送他几块。一次，接过老师手中的糖，很少开口的壮壮竟说了声“谢谢老师”。那一刻，郭老师的心中真比吃了蜜糖还甜上几百倍。
有时下课，壮壮会忘记上厕所，上课憋不住又不敢说，就尿在了教室里。郭晓维从未责备过他，每次都像母亲一样将地擦干，再帮他换洗尿湿的衣裤。有时壮壮心绪不好，常把衣服帽子扯烂，郭晓维就默默地帮他缝上，疼爱地拉着他的手，摸着他的头，平息他心中的烦躁。
壮壮上学后的第一个生日那天，郭晓维送给壮壮一个小音乐盒，祝他生日快乐。这份意外的祝福，使很少有感情流露的壮壮的眼中，有了惊奇。他望着老师，好像在说，你也是我最亲的人吗？
更多的时候，郭晓维则更像是壮壮的一个伙伴。科任课时，她坐在壮壮的身边做他的同桌，和他一起做美术老师教的手工，一起唱音乐老师教的歌；下课时，她拉着孩子的手出入教室，教他和同学一起做各种游戏，帮他尝试了很多以前根本没兴趣、不敢触及的东西，如跳绳，转呼啦圈等。
第一次教壮壮跳绳，50岁的郭晓维累得满头大汗，可是，看到壮壮有学的兴趣，她就气喘吁吁地一遍遍给他做示范。尽管壮壮跳得像电视里的慢镜头，分好几节才能完成，郭晓维和同学们还是真诚地一遍遍为他鼓掌。掌声使他信心大增，壮壮终于能自己跳绳了。
●孩子从孤独中走出来了●
“现在我和壮壮是最好的朋友了。”郭晓维说，“沟通和理解就是心灵的阳光，只要把这阳光播洒进去，就找到了打开自闭症儿童心灵的钥匙。”
“现在，尽管他有时还很好动，情绪不稳定，但同别的孩子基本上没什么差别了。”郭晓维说，“以前壮壮每学期都要有几次情绪不稳定的发作，这学期一次也没有过，在同学眼中，他做事认真，是个非常好的玩伴。”
一开始，郭晓维经常利用班会和各种时机，给班里的孩子们讲壮壮的孤独，讲壮壮心中对友爱的渴望。在郭晓维的教育引导下，全班同学没有人歧视他，也不再把他当做特殊的孩子看待，他们也学着老师的样子试着接近他。
“壮壮很可爱，虽然他不太爱说话，可完成作业非常认真，同学们都把他当作我们中的一员。”壮壮的同学彭天冲说：“我没觉得他和我们有什么不同，大家都愿意帮助他，喜欢他和我们一起做游戏。”
在对壮壮关心、友好、帮助的过程中，全班孩子幼小的内心世界里，悄然地培植起了人与人之间那份最珍贵的同情之心、关爱之情和互助之风。壮壮班级的各科任老师也都同样用爱，用多于对其他同学的爱，去关怀着可爱又可怜的壮壮，没有人歧视他，没有人奚落他。壮壮状况最不好的一段日子，王校长特许壮壮妈妈找了一位阿姨，每天坐进课堂陪壮壮上课学习，没有一位任课老师说过“不许”之类的话。
就是在安广小学，在二年级二班，在这样一个校长、老师、同学共同构筑的充满融融爱意的天地里，壮壮那扇自闭的小小心窗终于被敲开，壮壮从那孤独的内心世界蹒跚地走了出来……
“如今我心中存有最多的便是感谢。感谢安广小学那么好的老师；感谢二年级二班那群可爱的孩子。”壮壮的妈妈说，“你们给予壮壮的那份爱是无价的，而那份爱，正是医治自闭孩子心灵的一剂良药。”
（赵德斌荐自2003年7月29日《生活时报》）
■责编：龚凉冰插图：陈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