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3年第8期
儿子成了我同事
作者：王树人
儿子成了我的“同事”后，我带他到学校上班。头一天晚上，我语重心长地“教导”他说：“你看现在安排工作多不容易。你上班以后，一定要认真工作，爸在学校都当了三十多年老师了，你去了可千万不能给我丢脸呵！”儿子说：“爸，这您就放心吧，我会好好工作的。”
儿子成了我的同事后，还真为我“长脸”，不说他因为工作踏实肯干多次得到校长的表扬，仅谈一件他受到我的老同学们夸奖的事，就够我高兴的了。
儿子上班后，担任的是高一学年一个班的班主任并教两个班的语文。今年新学期开学不久，我的一个正做大买卖的老同学把我同另外几个老同学一起邀请到了一家酒店。席间，这位老同学对我说：“你的儿子真行呵，竟把我这个叔叔教训了一顿。”我被说得莫名其妙：“你这说的是哪跟哪呀？我的儿子才上班不久，而且还是我的‘同事’，我天天同他在一个学校‘共事’，他怎么会认识你？他又不做买卖，也不可能上你开的商店去买高档时装。”老同学说：“我不有个40岁那年生的宝贝儿子嘛，就是这小子整的事。他没考上高中，我是花5000块让他自费念的高中。三天前，他领着他的班主任来到我开的商店，没想到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伙子，还没说几句话，就教训起我来啦。说什么我不应该让学生带手机，不应该不关心自己孩子的学习，不应该光顾做买卖而不关心下一代的成长等等。”我忙打断他的话问：“你说这些和我的儿子有关系吗？”他说：“咋没关系？告诉你吧，昨天我才打听到，我儿子的班主任就是你的儿子，教训我的那个乳臭未干的小伙子就是你的儿子。今天我还邀来了在座的几位老同学，我是要请他们作证，你得让你的儿子向我这个他老子的莫逆之交来当面道歉！”我一听这番话，气就不打一处来，心想：“老师去家访的目的是和家长共同商量怎样教育好学生，怎么能教训家长呢？”于是，我忙说：“这小子刚当老师，没有经验。我马上给他打电话，叫他来这里当着大伙的面向你道歉。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连他的大叔都敢教训，这太不像话了！”接着，我就用这位老同学的手机，给正在家里看书的儿子打了个电话，责令他马上到这家酒店来。
儿子来到酒店，还没等我说话，却先问起我来了：“爸，那位是我的学生家长，您怎么同学生家长在一起喝酒呵！”我说：“什么学生家长？我告诉你，在座的都是我高中时代的老同学，也都是你的叔叔。我让你来这，就是让你向你的这位‘学生家长’当面道歉的。你知道吗？你们班带手机的那个学生，就是你这位叔叔的儿子，也是你的老弟弟。你真是不知好歹，听你叔说，你曾当面教训了他一顿？”儿子被我一通数落，急忙说：“实在对不起各位叔叔，我真不知道您们都是我爸的老同学。借此机会先让大侄子说一句祝愿的话，那就是祝各位叔叔身体健康，生活顺利。”说完就行了个鞠躬礼。接下来就在儿子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在座的一位在政府机关当“小领导”的老同学却开了口：“几年没见这小子，真出息了，都参加工作了，现在已经可以同我们‘平起平坐’了。小子，快坐下！”儿子在坐下之前，向那位是学生家长的我的老同学说：“大叔，在此之前我真不知道还有这层关系。但是我当时就是知道了，也会同您说那些话的，因为那些话，是以一个人民教师的名义向您说的。您如果认为那是教训您，是不对的。我爸如果因此让我向您道歉，恕我不从父命，因为我如果向您道歉了，就等于是亵渎了人民教师的职责。”我一听儿子这么说，马上脸露愠色地说：“没人听你说这些，赶快向你叔道歉！”可是在座的在法院当法官的老同学却说话了：“我看先别让孩子道歉，先让孩子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要是孩子做得对，就没道歉那一穴了。”得到我的允许后，儿子说：“我叔的儿子，也就是我的老弟在班级从来都不认真学习，我批评教育他多少回他也不听。新学期开学后，他又带上了手机，而且还常用手机和社会上的人联系，我让他把手机放在家里，集中精力学习，可他就是不听。我只好去找家长，希望家长能把手机收回去。可没想到，家长，也就是我的这位叔叔却说：‘学生带手机怎么了？是我挣钱给他买的，又不是他偷的。他学习不好能咋的？没考上高中不也照样上高中了。我有的是钱，就是考不上大学我花个十万八万的，照样能让他上大学。你还不如我的儿子呢，连个手机都没有，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别以为当个老师就了不起了，这年头有钱就是大爷！’我一听我叔说这话，虽然觉得不像话，但看他已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就就事论事地说：‘您作为家长，有这种想法是不可能使自己的孩子有出息的，过两年您就是花钱让您的孩子上了大学，在大学他也是不会好好学习的。就是你再花钱使他毕业了，徒有其名的他也啥也不是，你的钱等于是白花了。你有多少钱？你这么大岁数了还能挣几年钱？要是你的钱让他坐吃山空了，他就不认你这个爹了，你总不能一辈子都挣钱吧，到老了看谁养活你。’说实在的，我根本就没教训我叔，也没有讲大道理，只是想让我叔过问过问我老弟的学习，没想到我叔却把‘状’告到我爸这来了。叔，您今后要是好好管管我老弟，让他好好学习，我现在就向您道歉，您打我两个耳刮子都可以；您要是还是以前那个态度，我不但永远不会向您道歉，而且还真可能要好好开导开导您了。我想在座的几位叔叔也不会说我是以小犯上的。”儿子说到这，我的那几位老同学都坐不住了，他们不但夸奖了他，而且还把我的那位老同学“教训”了一顿，并非要他向我的儿子下“保证”不可：今后要配合我的儿子教育他的儿子。在我的那位老同学下了一定要配合我的儿子严加管教他的儿子的“保证”，我的儿子向他行了三个鞠躬礼后，酒宴在推杯换盏中结束了，儿子高兴地喝了两大杯啤酒。分手时，老同学向我偷偷地表示：回去就把他儿子的手机给“下”了，然后交给我让我送给我的儿子，算是他奖励给我这个“将来准错不了”的儿子的……
我的儿子成了我的“同事”后，还有许多“优秀事迹”是值得我“大书特书”的，但是为避“自吹自擂”之嫌，故仅记以上之事实为贺。
责编：叶万军插图：姚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