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3年第6期

让快乐在『每日守则』中释放

作者:[美]娜蒂·瑞得·卡冰




  搬家的时候,我无意间在旧箱子里找到了一本日记,白色的皮革,封面印了烫金的维多利亚手写体“My Diary(我的日记)”。打开日记,已故的格蕾丝姨婆细长的笔迹映入眼帘。我很小的时候,格蕾丝姨婆便搬来和我们同住,她相貌平庸,外表柔弱,而且经济极为拮据,属于现代社会濒临灭绝的“种类”——终生未婚、没有工作、寄居在亲戚家里的旧式淑女。让我难忘的是格蕾丝姨婆永不消减的快乐。她从不口出怨言,始终保持淑女般的微笑。“格蕾丝总是积极乐观的。”认识她的人都这样评价她。
  我蜷在摇椅里悠闲地翻看,日记从1901年开始,结束于她过世时的1930年。刚开始,我还漫不经心,渐渐地,就被那小小的本子吸引住了:今天是亲爱的泰德3周年的忌日,没有他的日子,我每天都在痛苦里倍受煎熬,难道我与幸福就此绝缘?
  泰德?我的心不禁一动。打从记事以来,我一直把格蕾丝姨婆当作老处女,原来,她心中埋藏着如此甜蜜的往事。
  ……我的悲伤像个无底洞,和一大群亲戚相依为命,我知道:必须振作、快乐,不能增添他们的烦恼,可忧虑和痛苦,依旧如神出鬼没的幽灵,不时袭击着我……如果继续下去,没有任何改变,我一定会生病,现实环境显然无可改变,那么,我就得改变,怎么办呢?首先,我不应该再继续思考自身的困境,然后,设计出简便的规则,在每天的生活里身体力行,将自己从绝望悲伤中解救出来……
  格蕾丝姨婆的“每日生活守则”是:
  1.为他人做一些事情;
  2.为自己做一些事情;
  3.做那些不想做但必须做的事情;
  4.锻炼身体;
  5.锻炼思维;
  6.虔诚地祈祷并记下愿望。
  为他人做一些事情。格蕾丝姨婆买回三块小牛的牛排,用了4个钟头将它们焖得烂熟,然后制成牛排冻送给生病的朋友。
  为自己做一些事情。用绢花和面纱点缀在旧的天蓝色宽檐帽上,“新帽子”得到了许多称赞,格蕾丝姨婆非常高兴。
  做那些不想做但必须做的事情。洗净三床被单,在阳光下晾干后,将它们和浅紫色的薰衣草叠放进铺有亚麻布的橱柜里,让它们散发出淡淡的馨香。
  锻炼身体。或者在家玩槌球,或者步行到郊外游乐,尽量不用双轮轻便马车。
  锻炼思维。每天阅读狄更斯小说《寒屋》中的一个章节,因为最近人人都在谈论这本书。
  让我惊讶的是,外表恬淡平和的格蕾丝姨婆,竟然觉得完成第6条十分困难。她写到:
  我在教堂里完全无法集中精神。当我独自坐在山顶的岩石上,眺望我们牧场旁的小溪时,却能静下心来祈祷。我向上天祈祷,让我播下的种子开出美丽的花朵,让我的亲人幸福安康,没有他们,我会孤寂终老,惘然若失。
  我合上日记,泪水浸润了我的双眸,“永远快乐的格蕾丝姨婆”其实每天都在独自和我们每个人都惧怕的孤独、伤心、失落战斗着!
  由于搬入了全新的环境,我日益感到无所适从。一天,当我疲惫地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沉思时,忽然灵光闪现:试试格蕾丝姨婆的“每日生活守则”如何?
  搬家后,我还没有清理过自己的书桌。于是,我将上面乱七八糟的纸张收拾整齐,找来文件夹归类,把废纸扔进垃圾桶,又特地摆放上新的记事簿和盆景。两小时后,书桌焕然一新。我对着自己的成绩欣然而笑:我做了最不想做的事,它让我感觉良好。
  “锻炼身体”似乎难以进行。起初,我报名参加爵士乐练习班,可不久就厌烦了。后来,我开始慢跑,持续时间一样不长。“晚餐后散步吧!”丈夫向我发出邀请。我们发现,这短暂的散步更有利于彼此的沟通交流,便用它取代餐后品尝鸡尾酒的习惯。日复一日,丈夫和我都觉得身心比过去更加健康。
  我最胜任的是“为自己做一些事情”。在格蕾丝姨婆的日记里,有一种“沐浴疗法”。她写到:浴室是一个让你彻底放松的天堂。采集新鲜的柠檬香油、薄荷、天竺葵、薰衣草和玫瑰,将它们放入沸水中浸泡15分钟,然后闭目休息,烦恼立刻无影无踪。菲力普小姐将她花园的花草赠送给我,于是,我依照格蕾丝姨婆日记如法炮制,果然妙不可言。我在自己的院子里开辟出一块花圃,种上这些花花草草,然后采集起来磨成粉末,制成香料袋送给朋友做圣诞礼物。“为自己做一些事情”变成了“为他人做一些事情”。
  “锻炼思维”对我同样是一项考验,我找不到合适的课题,直至参加社区大学诗词班。老师是一位退休的大学教授,他视诗歌为生命。虽然白发苍苍,可精神矍铄、记忆良好,他以自己的状态向我证明思维锻炼的好处。我便不时背诵一些精美的诗句。渐渐地,我习惯在超级市场的收银台前排队时,或者在医院里候诊时默背那些诗句,生活不再枯燥乏味、令人坐立不安。
  格蕾丝姨婆“每日生活守则”的最后一条,让我获益良多。每天,我都做一小段祈祷,有祝福,更多的是对周围人事的感恩。我没有一块格蕾丝姨婆用以沉思的岩石,但庆幸的是,我找到一个宁静的乡村教堂,让我可以安然聆听自己心灵的声音。
  我无法像格蕾丝姨婆那样一丝不苟地执行“每日生活守则”,只是尽可能地每天多完成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许是给亲朋好友寄去一份问候,也许是清理一个抽屉,总之,小小的赞美或感谢,激发我更大的热情和活力。
  生活有既定的守则或程序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我想,格蕾丝姨婆那句朴素的格言就是最好的诠释——
  你在何处播下种子,就会在哪里收获鲜花!
  (荐自《海外星云》2003年第7期)
  责编:欧阳灼 插图:姚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