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3年第4期
一剂“醒药”
作者：李秋镇
秋游时，平时调皮的学生对我多方照顾，我心中十分愉悦。傍晚将至，只好下山回去。
“李老师，还记得我吗？我是在你手上毕业的程纯治呀！”路边一个２０岁模样的人叫住我。
“程纯治，我太记得了，当时班中哪件坏事没有你！”我不悦道。
“李老师，到今天还批评我呀！”程纯治见我不高兴的样子，低头小声道，“李老师，这草药是治腰病的，是我给师母的。”
我余怒未消，见身边这么多学生，不好发作，很勉强地挤出几个字：“谢谢你！”
程纯治扭头跑开了。
“老师，他哭了！”一个学生说。回到家，妻见我一脸不悦，笑问：“怎么，游玩回来还不高兴呀？”
“今天碰上往届学生程纯治了！”
“就是当年把老鼠、小蛇放进女生桌中的那个？”
我点了点头，往事幕幕浮现在我眼前……
“噢，他给你找了些治腰的药，我看是没用的，治了这么多年了……”我对妻说道。
妻一听有治腰的药，高兴极了，忙生起火来煎药。真怪，两剂药后，腰渐渐好了许多。妻来劲了，硬逼我带她去谢程纯治。
“啊！我去谢他？当年我曾对他说过若他有出息，我就亲自去他家放鞭炮呀！”我嘴里嘀咕着，经不住妻的硬逼，还是硬着头皮与她同去了。
路上，向一老人打听程纯治。
“纯治啊！这孩子一手好医术呢！只要村里人有个感冒什么的，没有不找他的……”老人滔滔不绝地说。
“不对呀，当年他没考上高中或中专呀！”我心想，便问，“纯治怎么有这么好的医术？”
“纯治这孩子虚心好学，医术是跟本村一老人学的，又买了好多书自学。”老人回应道。
“怎么了，当年把人看扁了吧！”妻调笑道。
我的耳边又响起自己曾对纯治说过的那些刻薄的话，不禁深深自责：作为一个老师，怎么能料定自己的学生没用呢？我应自省自己的教育观。
“老人家，这儿有没有商店。”我急忙问道。
“有，前面就是。”
不知不觉就到了纯治家门口，我便拿起刚买的鞭炮放了起来。
爆竹声引来许多人，人群中只见程纯治含泪站在那里。
“纯治，老师对不起你，我来兑现当年老师对你说过的诺言啦！”（其实这算什么诺言呢！难道不是对学生的讽刺挖苦吗？）我含泪大声道。
“乡亲们，今天我放鞭炮是为了不食当年之言，当年我以为纯治一定不会成才，并用若他成才，我上门放鞭炮之类的话伤害了他。我错了，作为一个老师，我更错了……”我不能自已热泪盈眶，心中无限酸楚。乡亲们鸦雀无声，默默地看着我。
“李老师，别这样，别这样，进屋坐吧！师母您腰好些了吗？”纯治含泪招呼我们。
我心中更是忐忑不安。等纯治为妻包好药后，我立即掏出１００元钱，纯治无论如何都不肯收。
“纯治，你就让老师再反省一次吧！我知道师生之情是无法用金钱计算的……”我哽咽道。
纯治送我和妻出村。只有妻和纯治客套着，我默默地走着，我能说些什么呢？
是的，纯治给妻的是剂良药，难道给我的不是一剂“醒药”吗？
（作者地址：江西省浮梁县旧城中学邮编：３３３４０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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