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局,做局的与被做局的,被扯进局的,想搅局的,想坐收渔翁之利的,各方势力斗智斗勇,费尽心思,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啊。可是,就是一个再简单的局,只要从多角度观摩,都是复杂的,能看出不同的道理。
当时机成熟时,如果不能及时把握住,不仅做不成局,甚至要掉进别人的局里。而如果时机还不成熟时,就头脑发热、眼睛发花地认为大显身手的机会到了,从而挺身而出盲目行动,则结果是做得越多错误就越大。
趁乱起事
在局势混乱的时候,或群龙无首,或人心惶惶,没有人注意你,在这样的浑水里才容易摸到你想要的“鱼”。李隆基就是在这样的形势下夺得帝位的。
武则天死后,唐朝的政局一直动荡不安。虽然唐中宗继位为帝,天下似乎又重归李氏家族所有,但中宗是个懦弱的主儿,根本没有重整乾坤、再造河山的能力;而他的老婆,皇后韦氏却是一个颇不寻常的女人,她不仅生活淫乱,与武三思私通,而且野心更大,也想效法武则天,当一回女皇帝;她的女儿安乐公主更是恃宠而骄,竟异想天开地想当什么皇太女,而其夫武廷秀以武则天的继承人自居,也想要重新篡夺李唐政权;亦有一些媚态十足的大臣,如宰相宗楚客与韦氏私情勾搭,更是不遗余力大造舆论,鼓吹要“以韦代唐”;一时间,一股夺取李氏皇权的阴谋如暗流涌动。
对于朝廷上下这乌烟瘴气的局面,天下臣民群情激愤。有人上书禀奏,指出韦皇后等将要谋反逆乱。这样做虽然使得唐中宗有所触动,但更引起韦皇后等人的极大恐惧。她们决心一不做,二不休,干脆除掉唐中宗,以实现自己做女皇的美梦。于是,她亲手制作了一张有毒的胡饼,让女儿安乐公主送给中宗。就这样,母女二人合谋,将中宗毒死了。
中宗一死,韦氏便迈出临朝称制、登向女皇宝座的第一步。韦氏一党,遍布朝廷。他们为了立威,严刑峻法,甚至对守卫皇宫的禁军也滥施严刑。这一切的倒行逆施,早已使韦氏一党处于臣民怒火的火山口上。
这就给早已暗中聚集力量、静待事变的李隆基提供了一个极好的时机:唐中宗已死,他举兵夺权不会被视为犯上作乱;韦氏临朝称制,遭到普遍反对,这使他拥有众多的支持者;而与韦氏一党矛盾尖锐的宫门禁卫军更成为他起事的一支中坚力量。韦氏之乱成就了李隆基,使他的夺权行动得以顺利完成。
有趣的是,李隆基趁韦氏之乱而夺得了权,而他的权,又被别人如法炮制,趁乱夺走。这个“别人”正是他的儿子——太子李亨;这个“乱”,便是著名的“安史之乱”。
朱某善谑骗,时以小术愚弄人。冬日在汤某斋中,汤曰:“汝长于骗术,假令我今坐室中能骗我出户外乎?”朱曰:“户外风寒汝必不肯出,倘先立户外,我则以室中种种受用骗汝,汝必信矣。”汤遂出户外立谓朱曰:“汝将何术骗我入户?”朱拍手笑曰:“我今已骗汝出户矣!”
“安史之乱”爆发,唐玄宗李隆基仓皇西逃,行至马嵬坡,发生了兵变,杨国忠被杀,杨贵妃也被缢死。此时,不仅天下大乱,李隆基身边也发生了一场大变乱。李隆基决意西行蜀地,而他的儿子——太子李亨却以“父老挽留”为由,与他分道扬镳,留在了关中。史学家们认为,太子不愿再随父西行,是故意制造出来的假相。因为,长期以来,太子与父皇之间有着深刻的矛盾,李隆基并不赞赏李亨的个人才能,认为他不是个理想的皇位继承者;自己也决没有让位的打算。如果太子跟随父皇去到蜀郡,今后自己太子地位能否保住,是难以预料的。所以,马嵬坡事变之后,正是跟父皇分道扬镳的好时机,也正是争取权力的好时机。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果然,在此分手后的两个月,李亨取代了他老子,登上了皇位。
乘虚而入
三国魏时,司马懿和曹爽争权,司马懿老奸巨猾,自己假装老朽,隐藏实力,麻痹对手,然后乘虚而入,夺得大权。
公元239年,在位的曹芳年幼,由曹爽执政。大将司马懿手握兵权,对曹爽甚为不满,但一时又无能为力。为了免遭曹爽的加害,同时也为了隐蔽自己、以待时机,司马懿告病居家,不问朝政。一日,曹爽派心腹李胜去探视司马懿,以查虚实。司马懿也知道曹爽的用意,因此,当李胜来到时,只见司马懿躺在床上,两个侍女正在喂他喝粥,米粥洒满了前胸。李胜与他说话时,司马懿故意作出气喘吁吁的样子,话也听不明,说也说不清。李胜回去后,详细报告给曹爽,并说:“司马公不过是尚有余气的尸体而已,形神已离,大人不必再对他有何顾虑了。”曹爽最感棘手的就是司马懿,听到他不会久留于人世,心中无比高兴和放心,在朝中更加肆无忌惮了。司马懿的眼力是非常厉害的,他清楚自己的势力暂时不能与之对抗,因此,以弱示人,来麻痹对手。
但司马懿亦知道不能一味的消极等待,应该着手准备入局。于是,他加紧秘密组织力量,使双方力量对比悄悄地发生变化,而曹爽却不识时务地休息了。终于,时机到来了,魏少帝曹芳拜谒高平陵,曹爽兄弟及其亲信皆随同前往,这时京城空虚。司马懿得知这一消息,决定发动政变。
他首先以皇太后的名义下令关闭各个城门,尔后率军占据武库,又派军占领曹爽营地,解除其武装。接着,他又派人上书魏帝指责曹爽等人背弃先帝之命、败乱法纪、排斥旧臣、安插亲信且骄横日甚,怀有谋逆之心;为此,司马懿才不得不采取兵谏的办法,为国除害。但这封信落在曹爽手中,并未报告魏帝。司马懿又派人告诉曹爽,如其主动放弃军权,归降认罪,可保身家性命。曹爽兄弟见之慌张窘迫,不知所措。在走投无路之下,曹爽兄弟只好决定出降,上书魏帝,主动要求免除自己的官职,尔后侍帝回宫。此后不久,司马懿又以曹爽图谋叛乱,下令将曹爽兄弟及其心腹全部逮捕处死,诛灭三族。司马懿除掉曹爽之后,独掌了朝政,为以后司马氏篡权奠定了基础。
司马懿成功了。探讨一下他成功的原因,可以窥出决定其政变成败的诸多因素:
等待时机。当司马懿被曹爽排挤之初,他完全可以和曹爽进行一番较量,但是他没有那样做,而是等了长达九年的时间。在这九年中,曹爽倒行逆施、腐朽无能的本质得到充分暴露,天下失望,人心怨愤,而司马懿却声誉日隆,被看成国家的柱石,舆论倾向于他这一边。
深藏不露。保密对政变至关重要,这个“密”,既指内心的秘密,也指行动上的机密。
假传圣旨。任何一个政变的发动者为了使自己的行为具有合法性,增加号召力,总要拉大旗作虎皮,说这是出于皇帝的旨意,或者为了保卫皇帝。成大事者为了达到目的,总是善于找借口的。
乘虚而入,突然袭击。政变的酝酿时间可以很长,但政变的实施时间一定要短。要在对方全然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打他个猝不及防,速战速决,丝毫不能拖泥带水。
兵权问题。这是决定政变成败的头等大事,是任何一位政变发动者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政变既要以武力作后盾,也要以武力开路。任何政变的发动者,为了显示自己是正义在手,总要暴露对手的罪名。如果对手的确恶名昭著,自可大肆宣扬;如果对手名不当罪,便添油加醋,无中生有,凭空捏造。军事谋略是为了消灭敌人,政治谋略是为了战胜对手,都在历史上真实地上演着。
趁对方未作出反应,快速出手
唐玄宗时,姚崇和张说同朝为相。张说素以“大手笔”闻于朝野,故为姚崇所嫉妒,两人经常明争暗斗,有时连皇上也觉得难以调解。
这年,姚崇患了重病,日甚一日,他觉得自己快不行了,便把儿子召至床前,说:“爹爹就要撒手归天了,审视一生,也曾干过轰轰烈烈的大事业,没有什么值得遗憾的事。只是有件事我甚不放心。张丞相与我同朝为官多年,言来语去,多有磨擦。我在世时,他不敢怎样,但我死后,他会罗列罪名,毁我名声。一死万事休,任他说什么,我倒没什么了,只是放心不下你们几个。若我一旦获罪,肯定会株连你们,你们有什么办法应付吗?”
儿子们你看我,我看你,觉得没有什么良策对付。姚崇继续说:“制人,要因人之性,借人之手。若能让张丞相来为我盖棺定论,出于时风所碍,他不会不说好话的。这样吧,等我死后,张丞相依照惯例会来祭奠,他来之前,你们可把我平生搜集到的佩饰玉玩都摆在供案上,见机送给他。待他收下,就请他为我写碑文。一旦拿到碑文,就速禀报皇上批准。这样,就万事大吉了。”
姚崇死后发丧,张说果然来吊唁。刚进灵堂,他就盯上了在灵案上的诸多玉器宝玩,连行礼时,也亦心不在焉。姚崇的儿子们心中暗喜,忙按父亲生前的指教,将宝玩玉器尽数送与张说。张说假意推辞了几下,最后欢天喜地收下了。
宝玩送到张说府上,张说还顾不上看个遍,姚崇的长子便前来求见。见面一问,原来是请求为父撰写碑文的。拿了人家的东西,这点事情,当然应当效劳。
死人的碑文是等着用的,说写就得写。再说,张说也想赶紧应付了事,好细细品玩那批稀世珍宝。于是叫下人研墨,挥笔写下了不少赞誉的话。
碑文刚写完,就有姚府上的人等着取。姚崇儿子们拿到碑文,忙按父亲吩咐呈奏皇上。皇上御批“可”,便速请人刻在石碑上。
过了两天,张说从偶得宝玩的狂喜心境中平静下来,仔细品味才觉得此事有点不对头,他姚崇家为何平白无故送这么珍贵的宝玩给自己呢?又一想所写的碑文,才大呼“上当”,忙派人去姚府,说前日所写碑文有点不妥之处,请求取回去修改。听家人回话说那碑文已奏过皇上并已刻在碑上,张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声:“又让姚崇这匹夫算计了!”
姚崇深知张说贪图宝玩玉器之性,才因其性而巧施贿赂,让自己的政敌心甘情愿地为自己说好话,避免政敌在自己死后对自己进行攻击,也为儿孙们免除了一场大劫难。
每个人所处的形势都可能有好有坏,遇到好的形势应当更加清醒,而遇到不利的形势应当更加冷静。为了不让别人摸你的“鱼”,只有你自己更懂得“防”的本领。姚崇之计正是趁张说晕晕乎乎的时候,诱使其上当,为自己盖棺定论,从而免除了自己死后有可能给家人带来的麻烦。
自己故意把水搅浑
如果没有浑水怎么办?不妨自己做一个局把水搅浑,以便行动。
民国初年,蒙古王公起兵骚扰,阎锡山的部下黄贵领兵出征,立下大功。而黄贵势力的渐渐壮大,使阎锡山日渐动了杀心。可是,黄贵刚刚立了大功,名声如日中天,并且为人公正廉洁,难以找到口实。
这时,阎锡山设下了“混水摸鱼”计——有意在黄贵军中制造事端,造成混乱局面,然后再乘机处分黄贵,制造过错,以此为契机除掉他。下面讲的就是阎锡山如何无中生有地给对手制造过错。
那时已是深冬时节了,驻扎在包头城里的黄贵师的官兵正处在饥寒交迫的困境之中。这一天,正值月终发饷。黄贵的办公室内外,挤满了等待领饷的士兵,他们排着长长的行列等在院里,甚至有的士兵的脸皮也被冻裂出血。这时候,士兵中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高叫起来:“弟兄们,他奶奶的,黄贵这小子不把咱们当兵的当人看待。这么大冷的天,他小子窝里炉火红透了天,可咱弟兄们却在冷地里尽挨风刀子刮。咱们跟他有什么奔头呢!弟兄们,你们还不知道吧?打蒙军后,阎都督发下来的赏银,也全叫黄贵小子给独吞了!”
他这一吼,愤怒的士兵们立刻大哗起来。倾刻间,士兵们一传十,十传百,军营里秩序大乱,到处都是士兵们不顾一切的叫骂声。于是乎,士兵们乱而益乱。几个士兵突然开枪,把主持发饷的军需处长和他的几个部下打死,抢了钱就跑。有的士兵呼喊着:“去捉黄贵啊,活扒这龟孙子的人皮!”士兵们呼啸而起,好在黄贵早就钻进了天花板,粗心的士兵并未发现,他才算免了一死。
包头兵变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山西都督署,阎锡山煞有介事地命令严加查办。查来查去,抢钱杀人的变兵逃之夭夭,黄贵却被以治军无状、军令不严、军纪涣散为由,从师长降职为旅长并兼晋北镇守使,移驻大同。他的师被缩编为第十三步兵混成旅。
黄贵懵懵懂懂受了处罚,真是有苦难言。但他哪里知道,这场“兵变”其实是阎锡山亲自导演的。原来,阎锡山定计之后,便派亲信潜入驻扎包头的黄贵师内,一方面利用八十六标旧部情谊,进行拉拢收买;另一方面利用黄贵平时对士兵生活漠不关心、积怨甚重、军心不稳等情况,从中煽动。当然,那些挑头闹事,敢于开枪杀死军需官,并把钱柜抢走的,也全是阎锡山有意安插的“自己人”。这件事的结局,使阎锡山牢牢控制了绥远局势,把他心目中的另一桩隐忧给缓解了。
其实,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栽赃陷害,历史上有无数这样的例子。但是,这又不仅仅是栽赃陷害,因为对手的的确确犯了过错,只不过这过错不是他自己亲手犯下的,而是由做局者为他犯下的。的确,有时侯,由于对手的正直和谨慎,很不容易抓住他的把柄,但是,不要紧,你可以帮他制造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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