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7期
读经缘起
作者:丁 辉
在这场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文化碰撞中,作为一个知识分子,我在后退,还是—前进,我都难以回答,守着自己的立场便是不错,有时候连自己的立场是什么都已经分不清楚。因为严肃的说,我并不是一个中国文化的传薪者。我们这一代,是文化沙漠中成长的一代,我更多是出于一种身份的原因而把中国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爱国是不加思考的习惯,因此自觉地爱我们的文化,即便我是文化的白痴。我所承袭的,是一种公共意识形态强加给我之后的异形。长期以来,作为隶属于所谓“我们”的一个个体,我是被改造的,接到手里的多数东西也都是被篡改的。这个时代,中国急遽上升,所有沉积的痛苦翻涌上来,所有人在新旧潮流里面的挣扎过程,恰恰构成了我今天思想的回忆沉积。时代的转折,迫使我个人不断转折,宏大的历史之中隐约是小我的痕迹,而这个小我由于精神苍白而显得有些挣扎无力。
然而我也不是一个西方的膜拜者。在我来说,弃绝历史、回避中国文化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务。1999年以来,我曾经有意识地弱化自己的民族主义理念,却并不能消灭我从肉体到精神的大国情结和中国梦,因为它从来不是短短50年的产物,它在经验上至少是160年来的聚合,它继承了汉代以来的2000年道统。即便我来到这里是为了求得西人治国的精义,理解西人社会的文化,可是我从内到外,都在学习的同时不自觉地排斥着我眼前的世界,所谓的东西碰撞,就在我的脑海里掀动着浪潮。这样一来,学术上的困惑便和个体心灵的困惑再次融合在一起。这种疑虑是一种自觉,寻找支点的自觉。然而也掺杂着对个人历史的感性体验,因此带着一种怀疑的情绪,不停追问的对象,主要还是自己。精神的皈依,在于自我,精神家园,是不是只有一个地方,见仁见智,或许我们都在一个手掌上跳舞,也说不定。然而在东西文化撞击我的心灵间歇的时候,我希望有尘埃落定的时刻到来,我知道自己向着一个方向而去,也应该朝着一个方向去。这个方向,就如朋友所说,扎根后,才可以向上开花。
于是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打开同一本书,读经自《论语》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