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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马林诺斯基《科学的文化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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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书总序

    我们编辑这套丛书的目标很简单:就是把应该翻译而没翻译的人类学名著,一本一本地翻译出来,推向社会,以弥补人类学传统在中国的断层和缺环,并为中国人类学的教学和研究提供借鉴。

    促使我们做这件事的原因也很明确:人类学是跨文化地探讨人生、文化和社会,促进人类理解、交流和合作的学科。在全球一体化趋势加强,经济文化接触频繁,碰撞和误解不断发生,人欲膨胀且环境告急的今天,在中国普及和更新人类学知识,提高它的教学和研究质量,已经刻不容缓。而无论是教学还是研究,无论是普及还是提高,中国人类学都需要一批可靠的译著来作借鉴。

    中国的人类学是从西方舶来。它是1840年以后,中国面对“亘古未有之变局”,对外关系经历过从“夷务”到“洋务”,又从“洋务”到“外务”的转变后,幡然追求现代化的结果。此前的中国曾自以为是“天下之中”:它的语文就是世界语,它的经典就是天经地义,它的文人就是世界师表,它的道德文章放之四海而皆准。即使1860年之后洋务运动,也没有使中国人感到需要从外国进口道德和文章。

    1894年甲午战败,变法维新才被提上中国的日程。作为“新学”和“变革者的科学”,人类学于1903年在中国登堂入室,辟为京师大学堂课程;1920年代建立研究机构;1930年代研究乡土中国;1940年代讨论边疆政治并倡导学科本土化;1950年进行民族识别和少数民族社会历史调查;1960年代研究中国少数民族社会形态;后被强断;1970年代末恢复教学;1980年代强调为少数民族地区现代化服务;1990年代强调学科规范并重提学科本土化。萦绕在这些事件之后,还有崇尚科学与民主的五四精神,有中国社会性质讨认、中外文化比较、中国民族概念定义、中国的民族和社会形态、中国各民族的现代化、人类学的中国化等命题。

    学科性质使人类学在中国始终与国家政治、国民经济和国人世界观念的构建密切纠结。这种经世致用的导向推动了它在中国的发展,但也给它留下深深烙印和累累断层:中国1911年代的国内革命战争、50年代的思想改造和反右、60-70年代的文化大革命等等。1978年以后的中国进入百年不遇的承平时期,但80中期的思想交锋和90年代的市场经济大潮,仍对人类学的发展有直接影响。

    因此,尽管人类学在中国有蔡元培等先贤的全力推助,尽管中国人类学引进过包括苏维埃学派在内的各种理论和方法,也推出过像费孝通《江村经济》(1938年)和林耀华《金翼》(1941)那样的学术精品,但它的学科基础一直薄弱。例如,英国功能学派被中国引进、推崇和批判迄今凡70年,但学人们至今读不到马林诺斯基《西太平洋上的航海者》(1922)和拉德克利夫-布朗《安达曼岛民》(1992)的中文译本。尽管中国改革开放已经20年,我们却直到90年代才认清国外人类学1960年代以来发生的巨变:

    种族不再是生物学事实,而是社会文化构建;传统不再是先民的旧俗古礼,而是后入的改制发明;文化不再是人类适应环境的生活方式,而是人们编织的意义之网或权势话语;民族不再是远古生成的文化实体,而是由现代政治、经济、意识形态乃至“印刷技术”构建出的“想象的共同体”;部落或部族不再是社会或民族的进化阶段,而是早期人类学家就“生与熟”,“野与文”,“他与我”而做的截然两分。甚至苏丹的“努尔人”和印度的“种姓”也都不是原生事实,而是西方殖民当局造成的行政遗产。更严厉反思和批判还包括:人类学不是在探求真理,也不是在解读“退色的外文残稿”,而是在通过“想象的异邦”来确认自身……

    面对“人类学事实”的这些变幻,我们困惑,以至于不敢贸然说个“是”或者说个“不”。我们犹疑于说“是”或说“不”,不是因为我们困惑于“是要弄一个明白,还是要装个糊涂”,而是因为我们有许多“该念的书都还没有念”。我们没有念这些书,是因为啃读源文太难和太慢。我们渴望读到中文译本,但目前被译成中文的人类学名著十不及一,一颇多桀错。甚至到1998年,甚至由中国社会科学院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推出的《国际社会科学杂志》(人类学专辑,15-3),也还是把民族学(ethnology)和民族志(ethnography)译成“人种学”和“人种志”。

    苦于这些困惑和困难,我们感到进行学科知识补课之必要。补课的内容之一,就是把人们经常引用的人类学名著,不论新旧,都原原本本地翻译出来,编印成套,以便让有志者把学科基本问题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我们认为人类学在今天的危机和困惑,是它自我反思和自新图强的体现。我们仍然相信人类学有助于人类理解、交流与合作的学科。从古典进化论、新进化论到后现代和后殖民主义批判的转向,反映出人类学在进展的深度。我们要弄清它的发展轨迹及其对中国人类学发展的含义,所以倍感翻译和出版这套丛书之迫切。

    我们希望这套丛书成为国人理解变化着世界的参照,也成为中外学人对话交流的基础。我们自忖学问浅薄,见识有限,也唯恐这套丛书重蹈“糜不有初,鲜克有终”之覆辙。因此,我们恳请海内外同仁同好对我们的工作勤加鞭策并授并相助,从各个角度帮助我们推荐书目,联络版权,寻找资料或承担译事。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非曰能之,唯愿学焉。谨以此志与同仁同好共勉!

人类学名著译丛编委会

1998年3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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