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定要团结一致对付隔壁那些家伙,”拉尔萨说,“不能再这样下去。我们一定要发明一种秘密文字,定出计划。吃过晚饭我们在汽车工场见。”
6点钟,我们都站在那油腻的坑边,一盏工作灯在我们之间摇晃,我们看着活像是些鬼。
“发誓永远互相帮助,”拉尔萨说,“我为人人,人人为我。”
“我们都准备好了。”我说。
“那不算。发誓吧。”
“活见鬼!”奥菲说,他也来了。
“妈妈不许我赌咒发誓。”玛伊说。
“不是那种赌咒发誓。现在听着,就跟着我说。”
“我们发誓,我为人人,人人为我。”我们跟着说。
然后我们决定怎样跟隔壁那些家伙算帐。
“我们要上公园。全体先在我们的楼梯上集合。”拉尔萨命令说,“谁看见隔壁的孩子就告诉我。我们有三个暗号。用口哨吹《挪亚老人》就是看见了隔壁的孩子,吹《过高山》就是回家,吹《磨坊孩子》就是快来帮忙。你们记住了吗?”
“记住了。”我们说。
“那好。现在你们必须学会我的新字母。”
拉尔萨给我们每人一张纸,上面是个字母表。在每个常用的字母上有一个很古怪的符号。
“这个我永远学不会。”谢尔说。
“你必须学会!”
拉尔萨把新字母写了一地。他带来了一支粉笔,我们得把它们抄下来学。走以前,我们把地冲洗干净,不让任何人发现我们的秘密文字。
“碰到隔壁那些家伙在附近,我们不能相互说话,就可以把话用这种文字写出来。”拉尔萨说。
我们每天晚上集合在汽车工场里做练习。拉尔萨非常严格,考问我们,实在有点小题大做。不过到头来我们都很熟练了。
我们用我们的秘密文字写信,投在各自的信箱里。当我放学乘车回家时,我常在电车车窗的蒸汽上用秘密文字抄广告做练习。我还用拉尔萨的字母给猴子精出算题。我们称这种文字做鬼字。
它们对我们非常有用。隔壁那些家伙在靴子事件以后变得更坏了。他们几乎每天在烟囱街拐角等着我们,挡住我们的去路,不让我们回家。拉尔萨总是放一张字条在我的口袋里,告诉我回家时应该怎么办。有一天我找到一张字条,一共三行鬼字:“下课后等着我。你坐电车到中心大街,从长冈街的门进大楼。”多么带劲!
最后一堂课是书写课。我们的老师绕着教室走,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她来到我身边时说:“天啊,这弯弯曲曲的是些什么啊?”我弄错了,大半节课在用鬼字抄写。
“噢,我很抱歉。我不是想这样做的。”我说。
“你认为这些是字母吗?”老师说。
“是──的,”我赶紧用橡皮把它们擦掉。“这是一种秘密文字,我和一些人会。”
“你能写得那么快?”老师说。“你必须教会我。”
“不,我不能,因为这是秘密,”我说,赶紧用常用字母开始抄书。
幸亏我们的老师非常和气,一点不打算把我们的秘密逼出来。
拉尔萨和我下课后同车回家,过了我们的车站,照计划在中心大街下车。那里自然没有隔壁的孩子。我们开始顺着长冈街走,一个门廊一个门廊地躲躲闪闪。斯滕正站在烟囱街的街口守着。他突然回过头来时,我们离家还有一大段路。
“他们在那里。”他叫道。
奥瓦尔和几个大孩子咆哮着飞快沿街跑来。我们也跑,到第一个十字路口就拐弯。但他们赶上了我们。我们停下了。
“我必须说,你们急坏了,”拉尔萨对他们全体说,“别急,先喘口气吧。我不再跑了。”
“还用说,你跑不掉。我们有数。”奥瓦尔说。
“聪明的小朋友。来吧,我让你握握叔叔的手。”拉尔萨说。
拉尔萨在奥瓦尔身边看着那么瘦小,可是,噢!他总是多么镇静啊。
“你不想打一架吗,啊?”奥瓦尔说。
拉尔萨简直从来不打架。他说,他宁愿扭别人的鼻子而不打架。他转身狠狠地看着我。我不知道他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你留在这里等着我,莱娜。你要保证不走开。”他说。
“我保证。”我说。
“你想到哪里去?”奥瓦尔怀疑地问道。他看着像一只叭巴狗想猜出其中的奥妙。
拉尔萨忽然拼命向横街跑。“我们上高山。”他一边跑一边喘着气说。
奥瓦尔撒腿去追他。
“别管这小妞,她会等在这里的。她保证过。抓住那家伙!”他叫道。他们全都给他叫走了。
我心中大笑,我很清楚拉尔萨这句“上高山”是什么意思。他是叫我趁他把他们骗走,赶紧溜回家去。他说“在这里等着”只是迷惑他们,使他们不留难我。
他们一跑得没了影,我又顺着长冈街跑起来。当我来到26号门日时,我停下来,靠在墙上直喘气。
“啥!你以为你能溜回家。”斯滕说,他仍旧站在街角。“你可过不去。”
我没有回答。我只是继续喘气。
幸亏他转身去叫拐角那边的人,我一下子溜进了26号的门。我尽可能静静地关上门,跑上通顶楼的楼梯.烟囱街的所有钥匙都可以开我们一边和26号一边的顶楼门。我的钥匙挂在我的脖子上。我赶快打开顶楼门,一过去就锁上。接着我开了灯,顺着过道跑刭我们一边的楼梯。
斯滕会傻成什么样子啊!我就想看看他这会儿的那副模样,只要从伊萨克松老爹的窗口看出去就可以看到。下楼时我按大家的门铃,看他们是不是已经回家了。但是他们一个也还没有在家。我进伊萨克松老爹的房间时,他正在补袜子。
“对不起,我可以朝窗外看看吗?”我说。
“当然可以,直到你把玻璃窗看穿为止。”他说。
我小心翼翼地爬上窗台。伊萨克松老爹住在楼下,他的窗子正好在斯滕的头顶上。斯滕站在那里正和另一个孩子说话。我悄悄地打开一点儿窗子偷听。
“我一转脸她就不见了,”他说,“她一定跑回另一头去了。上那儿去等她。”
我重新关上窗子,在地板上面上蹦下跳,哈哈大笑。
“今天你的家庭作业有体育活动吗?”伊萨克松老爹说。
我重新爬上窗台去偷看。看不见拉尔萨,却看见谢尔冲进大楼来。他一定在街角那边冲开他们的封锁跑了回来。他走进大门,没有人拦阻他。他们不敢守在门口,大概怕我们的妈妈会把他们嘘走。我在门厅和谢尔见面。
“上这儿来,我正在伊萨克松老爹的窗口偷看他们。”我说。我们刚到那里,就看见英格走出牛奶房。她上那里去买东西。谢尔打开窗子,开始大唱《挪亚老人》,唱得全街都可以听到。英格抬头一看,停下了。谢尔指着斯滕在了望的街角,接着尽快缩回来。英格马上明白这个暗号,返回牛奶房,装作忘记了什么东西。
玛伊和她的妈妈一起进来。他们不敢不让她们走过。现在我们有三个人在大楼里了。拉尔萨会到哪里去了呢?
“我必须出去帮助英格,”谢尔说,“她得回来烧饭。你不能想办法把斯滕吸引住吗?”
但我不想让斯滕看见。他一定以为我还在外面。这时候我有了一个好主意。我问伊萨克松老爹借了一个大布袋,把袋口张得大大的。然后我再一次打开窗子。斯滕又站在窗下,正等着英格从牛奶房出来。我把大布袋倒提着,袋口正对着斯滕的头顶。当门砰地碰响,谢尔跑出去时,说时迟那时快,我把大布袋放下去,正好套住斯滕的头。他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觉得眼前一片黑,自然只好一动不动。他又拉又扯,想要挣脱那大布袋。我砰地关上窗子,在斯滕挣脱大布袋之前,谢尔和英格已经拿着她买的食品进大楼了。
现在只差拉尔萨一个人在外面。他是用最巧妙的办法回到家的。一辆汽车忽然拐了个弯,停在贝格曼先生的工场门口。从汽车上下来的正是拉尔萨,还有一个陌生人。拉尔萨指点那人怎么把车开进工场,然后趁隔壁那些孩子没来得及眨眼的工夫跑进了大楼。我们冲到门厅去迎接他。
“你到底回家了,”他对我说,“你当时明白了我的意思,照着做了?”
“当然。”
“很好。我引着奥瓦尔和那些孩子跑遍了全城,把他们一个一个甩掉。瞎,我跑得多快啊!奥瓦尔最后被一个警察抓住,因为他跑到了马路当中。他大概自以为是一辆公共汽车呢。等警察训完他,我己经跑远了。因此最后连奥瓦尔也甩掉。接着我坐汽车回来,好不再看见他们。”
“你怎么坐上汽车的?”
“在一条街上,有个人汽车轮胎坏了要换。我问他是不是轮胎漏气,我知道一个汽车工场能装好。我给他带路,他飞快地把汽车开到这里。现在我们来气气隔壁那帮家伙吧。”
我们全都从自己家的窗口伸出身子,向他们挥手唱道:
隔壁的霸王可笑万分,
等啊等,等啊等,捉不住我们!
那天我们结结实实地戏弄了他们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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