姗姗带着小扇子去考舞蹈学院。
要是你哪门儿功课特别好,你考这门儿的时候,你的心准不跟你捣乱。
姗姗就是这样。门口一叫她的号,她举着小扇子,挺轻松地走进考场去了。
考场是个大厅,地板中央铺着很大一张花地毯,天花板上挂着像一大串白葡萄似的电灯。花地毯的一边有一条长桌子,铺着雪白的台布。
长桌子前坐着一长排老师。坐在最中间的是一位白胡子老教授。
姗姗一推门走进去,十几位老师连同那个白胡子老教授,一齐扭头向她看过去。
姗姗就像水上漂着的一朵莲花一样,漂到了花地毯中间。
十几个老师的脸,也随着她转过来。
等姗姗站定了,那些老师都满意地扭过头去看那个白胡子老头儿。白胡子老头儿用手捻着下巴上的长须,微笑着点头,显出非常满意的样子,好像在说:“哈,这女孩子真是个舞蹈家的苗子!”
那些老师们也都微笑着,点起头来。
考试开始了。
坐在老教授旁边的一位老师问姗姗:“你拿着这么漂亮的一把扇子,是想跳《采茶扑蝶舞》吗?”
姗姗愣了一下,问道:“你说什么?”
那个老师说:“《采茶扑蝶舞》呀。”
姗姗说:“我从来没听说过……”
坐在老教授另一边的老师说:“《荷花舞》你该知道吧?”
姗姗摇摇头。
白胡子老教授说:“没有关系,你以后都会学到的!好吧,现在你随便给我们跳一个吧,跳什么都可以,挑你最拿手的!”
姗姗笑了,说:“好的!”
有一个老师站起来说:“这样跳也可以,愿意简单地化妆一下也可以。那儿有化妆室,里边什么衣服都有。”
姗姗点点头,把小扇子放在桌上,走进化妆室。
小扇子盯着化妆室的门,等着姗姗出来。
“这女孩子的素质很好!”小扇子听见那白胡子老头儿说。
“体型多好,舞蹈家的材料!”一个老师说。
“脚的弹力也不错!”另一个老师说。
大家都夸姗姗,小扇子听了很高兴。她等会儿一定把这些话都告诉姗姗!
小扇子正焦急地等着,门一响,姗姗从化妆室里走出来了。
她变了模样!草绿色的上衣,挽着半截袖子;草绿色的长裤,挽起了裤脚。一顶草绿色的帽子扣在后脑勺儿上。她腰上扎了条宽皮带,脚上穿了双翻毛儿高腰大皮靴。
“哟!”小扇子看见姗姗这副样子,不禁吃了一惊。
老师们也莫名其妙地睁大了眼睛,互相看了看。
一个老师站起来说:“好,开始吧!”
姗姗一听“开始”两个字,脸上忽然变了样。她像见到老鼠的大猫,两眼瞪得溜圆,两道眉毛往上竖着,牙也咬紧了,两个嘴角垂下去。
接着,姗姗跳起来了。两条长胳膊直挺挺地抡着圆圈儿,两只大皮靴狠命地跺着地板,发出很大的响声:
咕——咚咚! 咕——咚咚!
咕——咚咚! 咕——咚咚!
一看这架式,一听这声音,十几个老师,连同白胡子老教授,脸“唰”地一下子,都变得焦黄。
姗姗一边跳,一边吼叫起来:
(咕——咚咚! 咕——咚咚!)
(咕——咚咚! 咕——咚咚!)
打!打!打!
打他个大鸡蛋!
砸!砸!砸!
砸他个稀巴烂!
我扯了你就吃!
我抓了你就关!
(咕——咚咚! 咕——咚咚!)
(咕——咚咚! 咕——咚咚!)
地板震动起来,桌子上的茶壶茶碗往上蹦着,高到天花板的大玻璃窗哗啦哗啦响着。几位考官也给震得全身发起抖来。
(咕——咚咚! 咕——咚咚!)
(咕——咚咚 咕——咚咚!)
打!打!打!
打他个大鸡蛋!
砸!砸!砸!
砸他个稀巴烂!
我踹了你的床!
我烧了你的房!
我抽了你的筋!
我剥了你的皮!
我扯了你就吃!
我抓了你就关!
姗姗突然停住。因为她听见“啊——”一声惨叫。这惨叫声比她的吼叫和“咕咚”声还要大。
这叫声是白胡子老教授发出来的。这可怜的老头子连同椅子一起,直向后边倒下去。他摔在地板上,口吐白沫子。
“他这是怎么啦?”姗姗站在那儿,心里觉得很纳闷。
那十几个发呆的老师,好像从梦里醒过来,一齐慌慌张张跳起来,围住老教授看。有一个说:“哎呀,不好!我去校医室找大夫!”
医生立刻就跑来了。他用听诊器给老教授检查过,又扒开他的眼皮看了看。
“精神受到突然的刺激,”医生站起来说,“还有严重的脑震荡!很危险,得赶快叫救护车!”
救护车发着“啊呜——啊呜——“的怪叫声,冲到院子里来了。
大伙儿七手人脚地把白胡子老教授放上担架,抬进救护车。
姗姗到底弄明白了:原来是她的舞蹈闯了祸!趁着这一阵混乱,她溜进化妆室,换上衣服,又从桌上抓起小扇子,飞也似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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