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2期

浅析《荷塘月色》中“风”的作用

作者:陈永海




  朱自清,这位现代文学史上的散文巨匠,以其在文章中真挚深厚的情感投入、情景交融的意境刻画、缜密精巧的艺术构思、独特细腻的语言魅力奠定了他在现代文坛的崇高地位。如果将现当代散文当成一座大花园,那么朱先生的文章可堪大花园中最耀眼夺目的一簇鲜花,而《荷塘月色》可谓是里中“花魁”。朱先生的《荷塘月色》一文可堪情感真挚,构思纤妙之精品。文中“风”的作用尤值得我们这些后学认真揣悟。
  “风”作为一种常见自然现象,在作家作品中并不新鲜,而在朱先生的写景散文中尤为常见。《绿》、《春》、《匆匆》等无不有风。“微风”“轻风”“清风”“小风”比比皆是。尽管它们风力小,轻柔,但它们的作用却丝毫小觑不得。它们不仅是构成美景佳境的一个有机的组成部分,而且能在其中担当重要作用,使那风光更旖旎,景色更诱人,在不知不觉、潜移默化中将人们送进微醉微醺的艺术境地。
  在《荷塘月色》里,“风”是作者写景的重要组成部分,甚至可以看成是整个景动感的灵魂。
  作者在写景时,先用细致的工笔和一连串精妙的比喻着力刻画了荷叶和荷花的形、神、色:“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有袅娜地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刚出浴的美人。”朱先生这一番令人神往的描绘,让我们切实感受到了荷叶、荷花的美。但若仅此而已,它们给予我们的美感还是零散的。虽也很美,但却只能说它更多的是美在了朱先生高超的语言功力之下。我以为文中景的“大美”境界是源于一掠从天而降的“微风”:“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这时候叶子与花也有一丝的颤动,像闪电般,霎时传过荷塘的那边去了。叶子本是肩并肩密密地挨着,这便宛然有了一道凝碧的波痕。叶子底下是脉脉的流水,遮住了,不能见一些颜色;而叶子却更见风致了。”正是“风”的构思大大地提升了景美的程度,也正是“风”让整个荷塘有了动景。“风”为我们制造了叶动花颤,带来了醉人荷香,让我们见到了本难望见的田田荷叶下的流水,叶与花、形与神、色与香浑然一体。那零散的美感在微风中化合了,人们也不知不觉地全身心地沉醉在这美景佳境之中。这样的“微风”真可谓是聚美的磁铁,是色、香、味酿成的琼浆,是催人入醉的最后一滴佳醇。
  朱先生散文里的“风”总是那么的美妙和及时,它常常出现在对自然景物从形、色、神等方面细加描绘之后。一股风力就将一切景物统摄在了一个运动节奏之中,并夹带着从这些景物中摄来的味与声,让读者从视觉、嗅觉、触觉感受到的美的诱惑,在通感中融会、凝聚,形成一股合力,使你一下子身不由己地被摄进他所创造的艺术天地里去。
  从文章的结构上看,《荷塘月色》里的“风”又是转换层次的潜流,组接画面的针线。
  在这篇散文中,朱先生着力描绘的是荷塘月色,而荷色与月色又是分别在第四、第五两段文字中各有侧重地得以描绘的。那么文章是如何由对荷色的描写过渡到对月色的描写的呢?文章衔接过渡非常自然,这一切都还得功于“风”。如果没有写荷色时的那一掠从天而降的“微风”,田田的荷叶就不会“宛如有了一道凝碧的波痕”,也就更不会让人联想到叶子底下“脉脉的流水”。可叶下的流水偏又被遮住了,寻觅不着,倒是那叶上“如流水一般”的月光却在引人注目地“静静地泻”着:“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于是,朱先生便顺势展开了第五段对月色的描写。在这两段之间“微风——波痕——叶下的流水——叶上如流水的月光”的转换,恰如一道脉脉的流水,承载着作者的文思,由荷色向月色漂流而去。而这流水的源头正是那一掠适时而至的“微风”,是它将荷色与月色融成了一个整体。这一转换过渡真可谓不露形迹、天衣无缝。
  著名作家老舍先生曾说过:“把田园木石写美了是比较容易的,任何一个平凡的文人也会编造些‘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这类的句子。把任何景物都能恰当地、简要地、准确地写成一景,使人读到马上能似身入其境,就不大容易了。”朱先生此文里的“风”,不仅能令人“似身人其境”,而且能给人那么多的回味和思索,就更不容易了。
  不知你是否留意,朱先生在他的写景散文中总是在用一支奇妙的笔为读者描绘出一幅幅赏心悦目、清新宜人的自然图画。而在那湖光山色、风花雪月、草木虫鱼之中,又常常少不了戏水弄波、抚花拂草、传歌送香的“风”的点缀。
  
  陈永海,教师,现居湖北保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