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3期

谈《赤壁赋》的水与月

作者:李 艳 章尚元




  《赤壁赋》是北宋著名文学家苏轼被贬黄州时创作的一篇奇文,千百年来倍受称誉。我们的教学重点是要引导学生欣赏本文诗化的语言,品味文中水乳交融的情、景、理,体会作者乐观旷达的生活态度,而要完成这一系列审美活动,就必须抓住文中的一组关键意象——“水”与“月”。大文豪苏东坡似乎对“水”与“月”情有独钟,无论是开篇的写景,还是中篇的抒情说理,抑或收篇的主客同乐,始终都是抓住“水”与“月”这组关键意象来完成的。“水”与“月”就是贯穿全文的一条红线,串连起文中的情、景、理,读来让人时时觉得置身于水光月色与水声月影的交相辉映之中。
  
  一、以“水”“月”绘景
  
  文章开篇,“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时为“七月既望”,正当月圆之时,只是天色尚早,月未出山,放眼江面是“水波不兴”,水静心亦闲,于是欣然与客饮酒待月,“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此时的作者心静如水,酒兴高涨而诗情大发,正是赏月好时光,则自然吟咏“明月之诗”,眼前景引出诗中月,但又何尝不能理解为是苏子意欲以诗中月引出现实月呢?
  片刻之后,“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皓月当空,水面如镜,月下的世界是“白露横江,水光接天”,这是直接写水光月色。月光洒落江面与水雾浸润相融,使整个世界笼罩在一派飘渺朦胧的水光月色之中。在作者的生花妙笔之下,月色笼水,水波含月,共同营建了一个物我两忘、悠然自得的人间仙境。置身于如此曼妙的境地,怎能不让人心怀舒畅,沉醉其中。
  
  二、用“水”“月”传情
  
  过渡段中,苏子面对良辰美景“饮酒乐甚,叩舷而歌”,歌的是“桂棹兮兰浆(间接写水),击空明兮溯流光(间接写月,直接写水)”。以水与月引出望“美人”而不得的无奈,尽显仕途失意,抱负不得施展的忧闷情怀。在这种情绪的感染下,又有客以“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的喑哑箫声应和,先前如诗如画的水与月此时似乎也顺应作者情感的变化着上了一层抑郁悲凉的色彩。本淡于作者情感世界之外的水与月,在此情此境中逐渐显影,并参与到作者的情感表达之中,水光月色与作者郁积心中的情感浑然一体。
  下文写客悲从中来,同样是抓住“水”与“月”来行文的。客从赤壁联想到赤壁之战,首先道出的是曹孟德在江心的楼船上,横槊所赋的“月明星稀”。虽然孟德与周郎已被大江淘尽,但“吾与汝”又“渔樵于江渚之上(暗写水)”。客所哀者是“吾生之须臾”,所羡者是“长江之无穷”(直接以水为喻),所希求者是生命的永恒——“挟飞仙以邀游,抱明月而长终(直接以月为喻)”。综合客之所思、所哀、所羡、所求,无一不是紧扣“水”与“月”这组意象来展开的。
  
  三、借“水”“月”明理
  
  在主客答辩中,苏子针对客的思、哀、羡、求,仍以“水”与“月”为喻。苏子首先提醒客“亦知夫水与月乎?”然后进行论证:“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江水永在流逝,但江水还是那个江水),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圆缺永在变化,但月亮还是那个月亮)。”然后再从哲理上作类比分析:“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水在流逝,月在盈亏,人生短暂)”,“自其不变者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水未尝往,月卒莫消长,物与我永存)”。作者让“水”与“月”这组意象再次显示其明理魅力,将短暂与永恒的人生哲理阐释得形象明了。
  回答了客问之后,苏子话题一转,劝客充分享受这良辰美景,享受这生活的乐趣,仍旧以“水”与“月”为喻。“唯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而吾与汝之所共适”。江上清风,山间明月,既自成风致,又为人所共有,当然应如李白所言“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至此,文章似乎言已尽,意已穷。但在结尾的几句话中,作者还是以“水”与“月”作结:“相与枕藉乎舟中”——船行水上,人在舟中,似闻泠泠水声:“不知东方之既白”——东方曙光已现,西天淡月犹在,又可见淡淡圆月。言已尽而味无穷,篇已卒而意不尽。作者以“水”号“月”开篇,又以“水”与“月”作结,形成一个完整的圆形结构,在意象上与江水日夜奔流、循环往复,明月东升西落、阴晴圆缺相呼应映衬。水,随物赋形,容纳万物;月,明朗高洁,俯照众生。水与月所隐喻的性情品质、人生态度又彰显出作者旷达乐观的大智慧与大胸怀。细细把玩,妙不可言。
  作者就是这样紧紧抓住“水”与“月”,以它为美景,用它来抒情,拿它来说理,再用它来抒写自己乐观豁达的生活态度和结束全文。细细品味,真可谓“妙处难与君说”。如果再深味《后赤壁赋》,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李艳,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教育硕士;章尚元,教师,现居湖北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