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2期

《雷雨》中三个男人的病态心理描写

作者:曾 玺




  病态心理也叫变态心理,它指的是作为个体的人的行为之异常。按照心理学的基本原理,人的行为之异常,是起因于人的认知、情感、意志、智力、人格等方面的异常。周鲁两家按今天的说法都属于再婚组合家庭,周家出现周朴园与前妻的情感纠葛,与儿子鲁大海的劳资对立;继母蘩漪与继子周萍的伦理失常;鲁家产生继父与继子鲁大海的摩擦。生活此环境中人,或多或少行为上有些异常,难免心理有病,他们挣扎于此环境中,或沉默或爆发以寻求一种精神上的超脱。
  鲁贵是生活在一个下层社会的无业者,他到周家谋生,是为了满足自己吃喝赌的欲望;讨好老爷太太是为了在仆人中显显“阔当差”的威风;安排女儿继子在周家做事也是为了向侍萍炫耀自己的能耐(他对四凤说:“……你等你妈来,把这些钱也给她瞧瞧,叫她开开眼。”);更重要的是能从女儿、继子那里“骗取”他们的血汗钱供自己享乐,在这“骗钱”的过程中其心理上的病态暴露无遗。他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关心爱护,尤其是明知周家大少爷不道德的一面,却不及时阻止女儿与周萍的交往;为了得到更多的钱不惜放下作父亲的尊严,赌咒“我跟我的亲生女儿说瞎话是王八蛋!”,但当他向四凤讨钱讨不到时,可就变了脸,他威胁女儿说:“好孩子,你以为我真糊涂,不知道你同那混帐大少爷做的事么?”并且一本正经地管教起四凤来:“我是你的爸爸,我就要管你。”可是后来当侍萍要把四凤带到济南去,四凤也有跟妈走的意思时,他却又着急起来,拼命地劝四凤留下,甚至还下流地唱起“花开花谢年年有,人过了青春不再来!……”这样的曲子来打动她。他还告诉四凤:“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靠得住,只有钱是真的。唉,”使他懊恼的是,“偏偏你同你妈不知道钱的好处。”难怪四凤说自己的爸爸“见钱就忘了命”,鲁贵是一个典型的“嗜钱如命”的下层市井小民。
  在这样家庭中长大的继子鲁大海心理上多少存在不健康因素,鲁贵作为继父,对鲁大海这个儿子一点好言语也没有,总是骂他“谁知道那个王八蛋养的儿子”、“小杂种”、“这个小王八蛋”,这种发自内心的怨恨,鲁大海能把鲁贵当父亲吗?怪不得鲁大海对鲁贵说:“你死就死了,你算老几?”(抽出手枪)“我——我打死你这老东西。”在如此仇视氛围中长大的鲁大海,身上有“雷雨”式的暴脾气,看问题偏激,仇视有钱人,仇视周家所有的人,这种仇视他人的病态心理,会不会因知道周朴园是他的亲生父亲,周萍是他的哥哥而改变呢?不会的,他出生三天就遭生父遗弃,未得到继父亲情般的关怀和温暖,这笔账鲁大海会不算到周朴园的头上?同样是兄弟,周萍过着锦衣玉食,花天酒地的公子哥日子,享受高等教育,鲁大海却靠四处卖苦力过日子,受尽生活的煎熬,这种悬殊,作为鲁大海同样不可能用平常心来接受。工人阶级一员的鲁大海,对周朴园这个资本家只有憎恨。一上来我们就听到他对四凤说:“周家的人不是好东西。这两年我在矿上看够了他们做的事。我恨他们。”当周朴园从侍萍口中得知鲁大海竟是自己的儿子时,不禁又气又恼地冷笑着说:“这么说,我自己的骨肉在矿上鼓动罢工,反对我!”他们父子俩站在彼此对立的阵营一边,是决不会相互原谅的;当侍萍跟鲁大海谈周家的纠葛时,当侍萍说:“嗯,完了。这本帐算不清楚,报复是完不了的……”鲁大海说:“不,没完,这本帐是要算清楚的。”可见所谓的骨肉之情,在这种社会里,已经被阶级利益所代替,人成了阶级的产物,丧失作为一个正常人所具备的正常心理。所以曹老先生将周朴园与鲁大海的父子矛盾关系化为一种不可调和的阶级矛盾也是情理之中的。
  曾接受过西方文明教育,有过“平等、自由、博爱”思想的周朴园,一旦妥协融入那个半封建半资本主义社会,作为一个家长,他在家中的一言一行就是命令,他总是以伦理道德来制约他人的行动以求“家庭圆满”,在家庭中营造一种“专制”、“禁锢”氛围,难怪两个儿子怕他,对他惟命是从;可蘩漪为什么如此胆大竟与自己的继子私通,不顾伦理道德的约束?那是因为周朴园三十多年一直把那个他认为死去的侍萍的照片、用过的家具、生活习惯保留着,长期吃素,不喜欢女人,以此种限于“心灵上的追忆和仪式上的悼念”作为平息遗弃侍萍母子造成良心上的内疚,而把自己身边的一个感情热烈又有文化水平的三十多岁的漂亮女人当作妻室摆设;他在矿上当董事长的两年时间竟没有回家;这不是心理上有病吗?回到家,不是跟久别重逢的妻子亲热,而是将妻子买的家具搬走,再亲自摆上自己喜欢的侍萍用过的衣柜;他硬逼着没病的妻子喝“苦药”,周朴园这种不爱活人爱死人的举动,冷酷,寡情对待蘩漪的态度就是一种家庭冷暴力,虽没有对蘩漪大骂出口、大打出手,却让蘩漪心里有苦难言,得不到真正夫爱的蘩漪不反抗、不越轨、不神经质才不正常呢!
  以上剧中人物的种种病态心理,是家庭环境所致,更深层次的则是当时的封建制度禁锢了人性的原因。言为心声,曹老先生所写的这些病态心理也是自己郁结在心中的郁闷的宣泄。曹老说:“我刚读完南开中学,便立志想写《雷雨》这一类的剧本,因为我在自己的生活圈子里已经看到了一些像蘩漪和周朴园这样的人物。《雷雨》中的每个人物都有真实的影子,但又不是一个人,而是集中了很多人物的特点,再加以创造。”剧中以“雷雨”的力量让人物心理受到拯救而解脱,同时也暗示,只有打破旧的社会秩序,才会有自由的新新人类。
  
  单位:湖北随州市文峰完全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