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0期

用人性的眼光解读文学作品

作者:石 慧




  现行新编语文教材显然增大了文学作品所占的份额,这表明人们已经认识到了文学教育的重要姓,也符合对学生进行审美教育和人文教育的时代要求。然而,文学作品的教学现状并不能令人十分满意,有的老师竟把文学课上成了信息筛选课,寻观点、找结论、搞推断,好好的作品被弄得支离破碎,惨不可读;有的老师上成了道德说教课,作品中人事的是非曲直,善恶美丑,均被简单地解读成缘于人的道德修养水平的高低;有的老师则上成了政治解读课,什么一元对立,阶段分明,简单机械,似乎被望眼欲穿。如此解读,缺失了人性的审视,丢掉了人文关怀,丧失了美的体味,令人遗憾无已。
  如教学莫伯桑的《项链》,只是一味地遣责玛蒂尔德的小资产阶级虚荣心,全不见对她不幸命运的同情,对她无计可施的焦虑,对她诚实美德的赞许,对她勤劳持家、艰辛偿债的敬佩。有的只是让人心寒的冷冰冰地作壁上观,教与学者让人感到缺乏人性的光芒,仿佛他们都来自天国仙界。玛蒂尔德羡慕上流社会的生活有什么罪过呢?谁敢说自己不喜欢上流社会的生活。要说罪过,首先应当是上层统治者有罪,他们穷奢极欲,为所欲为,又制定出一套不允许他人越轨的伦理原则。玛蒂尔德一时的狂欢,只不过瞬间,在这瞬间的一件偶然的小事,却改写了她的人生。人何其渺小可悲啊,人世间有多少不可预料的无奈,谁又能说得清呢?作者在小说中的议论就点明了这一点,恐怕这才是作品要留给我们的哲学思考。
  讲到别里科夫,就只讲他是沙俄统治者的鹰犬,进步事业的绊脚石,却看不到他生活的兢兢业业,更不消看到他与人为善,尽管别里科夫曾扬言要告密,但直到其死去我们也不能找到他出卖他人的证据。在那个充满了血惺的专制时代,谁又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假若我们生活在那个时代,人生会不会是如此?别里科夫并非自觉地因循守旧,阻碍变革,心甘情愿地维护现有秩序的思想,受到了作家辛辣地讽刺与批判,他害人又害已的不自觉,又得到了作家深切地同情,对照其作品首尾不难看出。别里科夫只是千万个套中人的典型代表,唯其钻出套子,革新自救,才是唯一出路。恐怕这才是作家塑造这个人物形象的真正意图吧。
  对外国作品误读误解不一而足,对国内作品的认识与解读又何尝不是如此?在讲《胡同文化》时,我们很多人大讲特讲汪曾祺先生对落后文化的批判,对其留恋之情视而不见或讲不出所以然来。其实,这是一篇饱含深情的美文,作者既有对胡同文化的批判,又有对胡同人生存智慧的欣赏。面对社会变迁,作者既达观,又有很多无奈,所以才饱含深情地说一声:“再见吧,胡同”,个中滋味非细品不能体会。
  宋人黄庭坚的“嘻笑怒骂,皆成文章”,经鲁迅先生倡导并身体力行,成了杂文写作的金科玉律。我们在以往的教学中,尽管有些人对文中先生讽刺、挖苦和咒骂论敌的文字觉得有些不理解,甚至感到有些不舒服,觉得先生不够有气度,过于睚呲必报,但几十年来,从没有人怀疑过它的正确性。鲁迅先生在文学史、思想史上的地位固然不容怀疑,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鲁迅先生也概莫能外。邵建先生说:“骂只会破坏文化生态,污染社会环境和人性,造成巨大的历史性负面影响。”这是很有启发意义的,文革中红卫兵小将践踏人性的作为,已经给我们提拱了最血醒的例证。如果人人都可以打着正义的旗帜,快意于自己曰的公正性而不择手段,那么社会就永远无法达到或接近公正。只有程序的公正,才能保证动机公正合理地实施。鲁迅先生不是神而是人,对于他留给我们的事做了,先生泉下才可能欣慰。出现上述那样局面,对于信奉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我们,讽刺意味是极其浓厚的。
  今天看来,揭示人性的复杂,展现生存的困惑,引导我们关注自身的状况,应该是文学作品的重要功能。立足文学是人学这一基本视点,用人性的眼光解读文学作品,是正确解读文学作品的重要方法之一。
  事实上,优秀的文学作品,都包孕着丰富的人文内涵,对它们的解读绝不应该贴标签,而应该是多元的。这正如钱理群教授指出的那样,一切伟大的作家,一切不朽的文学作品、文学典型,几乎都是一个属于全人类的无限开放的体系,不同时代、不同国家(民族)、不同层次的阅读者、研究者,都按照各自所处的时代、国家与个人的历史哲学、思想感情、人生体验、心理气质、审美要求,从不同角度、侧面接近它,有着自己的发现、阐释、发挥、再创造,文学批评中有一个著名的论断:“有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我们在文学作品的教学中,应该立足于“文学是人学”这一基本视点,用人性的眼光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侧面审视它,进而走进作品,与鲜活的人物进行心灵的沟通,与作者进行无障碍的交流,以构筑我们美好的精神世界。唯有如此,才能引导学生进入创造性的思维殿堂,去发现美,欣赏美,进而创造美,这才是文学作品教学的真谛。
  
  单位:湖北信息工程学校高中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