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名人传记系列——

 

 英雄探险家卷——奥斯特洛夫斯基

 郭锷权 赵佩瑜   编著

第七章  严冬酷寒亲人情炽








  1926年12月。夜晚,户外东北风呼啸着,天还没有下过雪,而天气变得阴沉沉的,风在旋转,沿着户外向什么地方疾驰,天气格外寒冷。

  拉娅家的客人有:尼古拉的母亲奥列加·奥西波芙娜和从莫斯科来的玛尔塔·普琳。大家坐在餐桌边等着尼古拉。

  他在自己的房子里耽搁了一会儿,终于出现在门口。他面色显得如此苍白!

  “科里亚,你不舒服就躺着吧!我把晚饭送到床边好了。”拉娅说。

  “没有什么,现在觉得好一些了。”他立即回答说,软弱无力地挥了一下手,好像要抓住空气中什么似的,他倒下了……大家连忙把他托住,轻轻地把他安放在床上。

  他晕过去了一会儿。

  从这天起,他的病情急剧恶化。尼古拉咬紧牙关,忍住关节的疼痛,一动不动地仰卧在床。

  他竭尽平生毅力与疼痛作斗争,力图使自己适应这种病痛。他说自己能经受得住,故意试图证明自己能够克制。他依然没有停止看书。

  尼古拉担心自己不能动了,请求在天花板上安装一个小滑轮,把绳子从滑轮中间穿过去,将绳子的两头拴在自己的脚上,绳子的其余部分放在他的手边。当他身边没人的时候,他便做体操,一直做到自己疲惫不堪为止。

  每到夜间,他便感到痛苦。由于老是用一种姿势躺着,身上的疼痛更是加重了,连翻身、侧身都无能为力了。为了减轻他的痛苦。拉娅全家人常常起床来帮他的忙。拉娅和她的亲人——妈妈和姐姐轮流服侍他。因为劳动一天之后,拉娅睡得很死,很不容易叫醒她。尼古拉建议在她的手上拴一条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挨着尼古拉的手。当他需要她的时候,他便拽绳子把她叫醒。

  1926年11月2日,尼古拉在给他哥哥的信中写道:

  “……我定能坚持到底。我不会垂头丧气……我能坚持多久就坚持多久……在这儿,他们对我精心照料,如同对待亲人一般,所以,我不能不说,他们对我护理得非常周到。”

  夜,越来越使他感到愁苦难熬。但是早晨和白天,尼古拉却像从前那样平静和愉快。重新走近他身边的人怎么也不会相信几个小时以前,奥斯特洛夫斯基经历过可怕的折磨。只有他的面颊变得更加苍白,出现在眉宇间的皱纹显得更加清晰了。

  一天早晨,尼古拉说:

  “嗯,拉娅卡,今天我要起床,你不要帮我了。”

  “今天你觉得好了一点吧,科里亚?”拉娅问道。

  “当然,好多了。凡事总有个限度的。卧病在床这种日子总不能没完没了吧!”

  说完最后一句话,他用劲一冲,和拉娅并肩站起来,拥抱了她的肩膀,挑衅似地看看自己的脚。

  “嗯,不行,你们一个跟一个地故意为难我,我可不准你们躺着,我还需要你们。我要强迫你们走。”

  尼古拉迈开了步子,但由于难忍的疼痛,扑通一声又倒在床上。

  拉娅已经猜到,这天早晨,他一点没有感觉到自己的病有所好转。他只是决心和自己的疾病斗一斗。很可能,他想欺骗自己。

  他们第一个困难的冬天开始了。

  拉娅和妈妈、姐姐守护在尼古拉的床边,听着他讲那些引人入胜的不久前发生的故事,不知度过了多少漫长的夜晚。如果不是顾虑由于讲故事使他过于疲劳的话,她们很可能要求他讲更多、更多的回忆。当时拉娅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多故事情节,后来把这些情节编进了他的书里。他向她们叙述了与土匪进行的斗争,小铁路的建设,在边境地区如何做青年人的工作……

  他经常谈到自己,但不说出自己的名字,仿佛某一个情节是发生在“他的一个朋友身上”。往往有这样的事,他脱口而出,露了馅儿。她们常常叹息地说:

  “你为什么不早对我们说这件事是发生在你身上呢?”

  “我似乎是无意识地忍不住说的。你们还以为我是在夸夸其谈吧!……”

  过了很久之后,在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写作过程中,他向拉娅提示了这些故事:

  “你知道那时我已经注意到你们对这些情节的态度,从这些故事中构思给我们青年阅读的、有头有尾的中篇小说的想法已经成熟。这部中篇小说到底能有几分吸引力,我试图从你们的脸上表情了解到。”

  尼古拉是一个优秀的宣传工作者。他具有把自己整个地融合于故事中的惊人才能。他全部身心回到了战火纷飞的过去,忘却了现在的困境。他们这些年轻的听众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那精神焕发的面容,一连几个小时地听他讲述。

  宽敞的房间充满着阳光。尼古拉躺在床上,枕着高高的松软的枕头。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堆杂志和书。

  尼古拉的客人中有港口图书馆主任季米特里·霍鲁仁科。过去他们不曾相识。但有一次尼古拉给他寄了一封信:

  “霍鲁仁科同志……我请你顺便到我这里来一趟。让我们互相认识一下和谈谈心。我什么时候都有空,请您来吧!我在这儿像个‘外人’,没有团组织里的熟悉的同志。最主要的是没有书。我想谈谈书的事情。谨致共产主义的敬礼。

  尼·奥斯特洛夫斯基。”

  季米特里·巴甫诺维奇·霍鲁仁科心甘情愿地满足了这个要求。

  尼古拉真有说不出的高兴,说:

  “妙极了!这意味着我将是一个受照顾的读者了。对我说来,再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搬书去,米佳,能搬多少就搬多少!”

  尼古拉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和霍鲁仁科谈话,但是尼古拉称他为“米佳”①,并用“你”称呼他。他们很快成为朋友了。
① 季米特里的爱称。

  “只要有机会,我将亲自把书给你带来,”季米特里说,“如果我来不了,我会打发同志们送来的。”

  “好,好,你亲自来最好,或者派共青团员们来。我见到同志们总是高兴的。如果哪位小伙子有乐器,请他们带来玩玩。”

  “首先你需要哪些内容的?”霍鲁仁科问道。

  “把我们的文艺书籍全部搬来吧。我自己来挑选。高尔基、诺维柯夫—普列保依、绥拉菲摩维支、拉夫烈纽夫、斯维尔斯克和富尔曼诺夫的作品我必须反复阅读。经典著作更需要这样。”

  “翻译作品呢?”

  “至于翻译作品,”尼古拉说,“最好这样做:挑选法国的、德国的、英国的……某些作品,你知道,我对这些作品不大熟悉,应当有系统地去阅读。”

  他们谈到了一些国际和国内的事件,谈到了共青团和党的九大,尼古拉请他把速记记录带来。

  他见到新朋友总是谈得又热情、又多,而且迫不及待地讲述自己读报的一些感想。他的想法很多,感慨万分,不时沉默不语,擦着湿润的前额,不时又喜形于色。

  霍鲁仁科看了看他说:

  “当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希望能看到病人,无疑是一股药味使我感到诧异。”

  “当然啰,”尼古拉愉快地附和着他的声调说,“你知道要求寄一些给躺在床上的病人读的小说的请求吗?说老实话,要想想,好吗?”

  分手的时候他再一次提醒说:

  “嗯,我可等着书呢,米佳,多送点书来,别忘了挑选一些外国的经典名著。”

  第二天,送来几叠用绳子捆好的书。尼古拉用令人惊讶的速度从这些书中吸收营养。他整天埋头读书,夜晚也经常如此。

  送来的那几叠书有20至30本之多,刚好够他看一个星期的。

  最初,借给他的书是填写在读者的借书证上,但很快把证上补充的借书卡都填满了,违反了图书馆的规则;只好填写借书的总册数。

  他特别注意阅读描写国内战争的文艺作品、文件、随笔、帝国主义战争时期的回忆录和关于未来战争的幻想小说。

  马雅可夫斯基的长诗《列宁》的一些章节和关于苏联护照的诗①他都能背得滚瓜烂熟,而且经常大声朗读(附带说明一下,马雅可夫斯基去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在尼古拉的心里像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头。他热爱这位诗人。他久久不能原谅马雅可夫斯基这样心甘情愿地离开人世)。
① 这里指马雅可夫斯基的《苏联护照》一诗。

  尼古拉顽强地研究俄罗斯文学中的经典作家的著作。他尤其热爱高尔基的作品。当读完某一部作品后,他常常要求读有关这本书的文学评论。他怀着极大的兴趣阅读雨果、左拉、巴尔扎克、塞奥多尔·德莱塞的作品。

  他每天用一定的时间——两小时阅读科普通俗杂志和政论作品。那时候,人们称奥斯特洛夫斯基为“发疯的读者”。

  他带到拉娅家来的一只小皮箱里,有他喜欢的一本书——谢甫琴柯的《弹唱员》①,由于经常阅读和搬家,这本书已经磨损不堪,封面和书的前几页没有了。
① 塔拉斯·谢甫琴柯(1814—1861)乌克兰伟大的诗人。《弹唱员》是作家的一本诗集。该诗集反映了乌

  在病魔残酷折磨尼古拉的沉重时刻,他仍然把精力集中在敬爱的乌克兰诗人—谢甫琴柯那些不朽的、激动人心的诗篇之中。这本诗集的许多诗他都能背诵如流。他最喜欢谢甫琴柯的长诗《卡捷琳娜》。他用一种特殊的声调朗读其中某些诗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和生活道路……”他还喜欢谢甫琴柯的长诗《海达马克》以及短诗《我面对苍天惊叹……》、《我归天后,请把我埋葬》,在他们家里,几乎每天都能听到他唱这两首歌。

  听他唱歌的时候,拉娅想:他是多么向往乌克兰的乡土,热爱从小就哺育他的民族文化啊。从他那被战火摧残了的心灵的深处,我们依然可以感受到他是一个富有理想的乌克兰青年……

  1927年初,黑海党组织开始党员重新登记工作,通知尼古拉前往该地。他独自一人已经不能成行了。拉娅把需要的文件带到了市委。很快,市委会代表来到她家,以便明确一些问题。不久,这位同志便将尼古拉的党证送来了。党证编号是No.0285973,党证的填发日期是1927年5月27日;在“填发党证组织”一栏里填写着:“黑海地区第一区委员会”。

  这位代表同志向尼古拉祝贺,把党证交给他,祝他健康。

  当市委代表一走,科里亚赶快打发拉娅去买装新党证的套子。拉娅急急忙忙赶到市场上,在一家不大的服饰用品杂货店的货摊上买了一只墨绿色的皮套子。这只皮套子至今还珍藏在索契市的奥斯特洛夫斯基陈列馆内。

  白天,他经常写信给过去的老朋友。他和他们谈心里话,一谈起这些旧友的情况就没有个完,并怀着极大的耐心等待着他们的回音。但遗憾的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回他的信,天长日久,回信的人也就寥寥无几了。同志们可能不知道,每一行字,每一句温暖、友谊、善良、愉快的话对他来说是多么珍贵啊!

  彼得·诺维柯夫当时住在哈尔科夫。他经常有信给尼古拉;此外,他还满足了尼古拉对无线电零件的要求。两个朋友经常热情地通信,信中充满着幽默。拉娅亲眼看到了尼古拉是怎样爱戴自己的朋友的。当这位难以猜测的朋友彼得·诺维柯夫即将光临时,拉娅怀着焦躁不安的心情在等待。直到1928年春天,这位朋友才来到拉娅家小住了两三天。他的到来使尼古拉忘记了病痛——他们制订了工作计划,商量了去哈尔科夫的事……

  尼古拉有一个皮夹子。他经常把它藏在枕头底下。皮夹子里有许多老朋友的照片。这些旧友是他在哈尔科夫医疗器械研究所认识的。他们当中有:彼得·库布、安娜·达维多娃、诺维柯夫、拉乌林。夹中还有一张姑娘们送给他的照片。尼古拉和这些姑娘们是在疗养院认识的。姑娘们穿着游泳衣,是在海滨合影的。

  彼得·诺维柯夫看了这些照片后,开玩笑说——在疗养院的一些美事都叫尼古拉给“碰上”了,拉娅也随声附和着。尼古拉极力为自己辩护。他们都愉快地大声笑着。争论到最后时,拉娅①和别佳在照片上写了这样的话:“业经书刊检查机关审查通过。卢·马秋克。”②
① 彼得的爱称。
② 这些照片全部收藏在莫斯科奥斯特洛夫斯基博物馆。

  克兰农奴的灾难和无权的乌克兰妇女的悲剧。

  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他们的心何等火热啊……

  尼古拉从来就是爱憎分明。他爱的人,就可以为他牺牲一切,要是他仇恨的话,这时就很难说服他了。

  如果老朋友不来信,尼古拉就急不可耐地等待回音,像是在考验友谊一样。如果久不来信,他便忧伤重重。记得有一天晚上,他怀着极大的热情和忧虑久久回忆着那些沉默的朋友们时,拉娅忍不住地说:

  “科里亚,你要知道,真正的朋友是不会这样做的!他们不可能抽出一点时间给你写信吗?”她说完后,觉得这样讲刺痛了他。

  “要知道,拉娅卡,我们不要这样说。可能你说的是对的,我可不能这样做,得出这样的结论:他们忘记了我。时间将会证明……”

  每当信送来时,应当看看尼古拉的表情!他高兴得两眼闪闪发光!

  他们的第一个冬天过去了。他们在等待着春天的降临。他们想,春天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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