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0期

教材建设一定要开放

作者:史启桢




  国内理工科教材普遍更新太慢,跟不上科技发展速度。这几乎成了全社会的共识。试看以下两个例子:
  2005年,一位代表在全国政协会议上的发言指出,“现在大学里培养的工程师是我们国家第六代工程师,但用的却是培养第三代工程师的教材。”这位代表这里显然指的是工科教材。
  2005年,由教育部化学学科教指委撰写的“化学类专业发展战略研究报告”指出:“课程内容膨胀、陈旧,熟悉的内容难以舍弃,内容更新困难重重……”。这段话也许可以反映理科教材的状况。
  类似的声音在我们耳边萦绕了二三十年,如果把理工科本土教材看作一个“机体”,这个“机体”难道是一个“病体”?或者说,是处在一种由营养单一而造成的“亚健康”状态?从这个意义上讲,几年前教育部有关领导关于“必须大量地、不断地引进国外原版教材”的表态可能是一剂良方,可能会产生长远影响。如果能够积极推动,科学实施,可能成为本土教材摆脱目前状态的突破口。
  大家知道,早在1977年,邓小平就对教材问题发表过重要谈话。邓小平指出:“要进口一批外国教材……日本的、英国的、美国的、法国的、西德的自然科学教材,结合我们自己的实际编好教材,以后就按新教材来上课。”
  我们不能把邓小平的谈话仅仅看作十年“文革”后,应对大学招生的应急措施,谈话的意义远远超越了教材问题本身。它表达了一种战略思考,即教育需要“对外开放”、需要“面向世界”的战略思考。他在1983年提出教育要“三个面向”的战略方针,与这次谈话的思路一脉相承。从1977年到教育部表态的2000年,时间过了23年。如果算到今天,则过去了将近30年。30年了,理工科教材内容陈旧问题仍然是高等教育一个沉重的话题。我们不敢轻言教育战线开放力度太小,但至少让人觉得,实施的开放举措很少惠及教学和教学活动,其中包括教材。
  我想要表达的意思是:引进国外优秀教材,不是要让本土教材“边缘化”,而是要促进本土教材更快、更好地发展。回头再看小平这段谈话的末尾是怎么说的:“要结合我们自己的实际编好教材”!
  教材的功能是什么?通常将教材看作知识的载体。这种认识当然不错,但我觉得,它同时还折射着产生教材的那个社会的教育理念。即,教材的功能有二:一是承载着知识,二是折射着作者的教育理念。
  使用国外教材,不但学生可以学到本学科的最新知识,教师还可以“零距离”地接触、并研究教材所折射的西方教育理念。
  可以指望,国外优秀教材能为我们提供新的营养要素,从而导致营养要素多元化。我相信,不同教育理念的碰撞与融合,将会催生新一代优秀本土教材。
  先看一个例子。影片《断背山》本没有一丝与华人相关的戏剧元素,但它的华人导演居然获得了2006年奥斯卡最佳导演奖。我们只要看看李安成长的背景,就不难理解他取得成功的奥秘。这是媒体的一种评论:“李安用中华美学的营养滋润了一部地道的西方文艺作品!”(中国新闻周刊载文评论)
  教育界的例子也许更有说服力。最近看到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的一本名叫《八位大学校长》的书,该书介绍了20世纪上半期,中国著名大学的8位校长的教育理念和教育实践。这8位校长分别是:蒋梦麟、胡适、梅贻琦、张伯苓、竺可桢、罗家伦、任宏隽、胡先。他们对当时的北大、清华、南开、浙大、中央大学等著名高等学府的建设、对现代中国教育体制与学术体制的缔造,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上述8位校长中,有7位曾经留学美国。他们的辉煌业绩,是中国优秀传统教育理念融合西方教育理念和科学精神的范例。我们很难想象,没有中国传统文化深厚根基的美国教育家,和没有西方教育背景的中国教育家,会在中国土地上取得那样的辉煌。
  当然,大量使用国外原版教材,不是说做就能马上做到的。有许多问题待解决。例如,书从哪里来?学生买得起原版吗?即使买得起,长期习惯了的学习方法能很快适应那些大部头教材吗?等等。所以,我们宁可把它当作努力的方向之一,当作一个过程。我认为,基础课的授课教师们至少可以做起一件事:选择与课程相关的两三本国外教材,认真读一读,几年内就会见效。
  最后请允许我做一点说明。本土教材培育了(包括我自己在内的)几代人,功不可没。我本人也是本土教材的作者,这个身份也许能帮我避开“否定本土教材”之嫌。我也曾经热衷于引进国外优秀教材,方式是翻译出版。在兰大化学系分管教学期间,还曾组织过这样一次使用国外原版教材的教学实践,那次实践历时4年,涉及当时化学专业的5门主干基础课。所以,本文只是反映了我最近20年从事教学和教材工作的体验,不妥之处,请大家批评。
  (本文作者是第一届高等学校教学名师奖获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