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9期
逃逃
作者：秦文君
列车长：丹 丹
第五节车厢——出师不利
大大大终于答应中午时分陪逃逃去一趟迷人巷。临行前，大大大非要与逃逃约法三章，说不论逃逃去迷人巷是快乐还是失望，是捞到什么还是连狗屁都没闻到，不管结果如何，两人都永远为这件事沉默，假如谁不讲信用说出去谁就是叛徒，就只配抱着臭破头皮鞋睡觉。
逃逃点点头，他是铁了心的要逃走了。他立即找出一个尼龙手提包，打点了一下，装上些东西，又在爸爸枕头底下放了一封辞别信。
他俩照旧去学校。整个上午，逃逃没敢摸脖子，也不想朝黄美那边望，免得她问起去迷人巷的事。这样，他就得撒谎敷衍她。中午时分，他俩躬身出了学校，按上次的路线，走到燕尾老头儿的门口张望一番，然后回到大大大那个酒气冲天的家。他俩趴在窗下慢慢等待，一边用空酒瓶练空手道。
下午三点钟左右，燕尾老头儿出门喝下午茶，他没正眼朝他俩的方向看一眼，摇晃着脑袋走了。
“时间到了。”大大大说。
大大大摸出那把斧子形的钥匙，塞进钥匙孔，却没有旋转钥匙开门的意思。他转过身，神色慌张地对逃逃说：“要倒霉了，逃逃，你要不要变卦？”果然，兆头不怎么好，大大大说这话时手哆嗦得比上次还厉害。
“绝不！”逃逃斩钉截铁地说。他把那张照片，还有行李都带上了，那是下定决心的。
大大大使劲地点了一下头，咬咬下唇，把钥匙往左一转，勇敢地推开门。顿时，尖利的铃声大作，响得要刺破人的耳膜，而且，房间里像着了大火一般，红光闪烁，光怪陆离。
“呵！”逃逃吃了一惊。
“我说会有事的！”大大大喘了口气，反而安定下来，“果然被我说中了，真是个疯狂的老头子……呵！呵！”很快，他发现了一个按钮，飞快地把那设置关掉了。
“吓唬胆小鬼去吧。”他自言自语道。
逃逃还想试一试那怪床究竟是怎么回事，就跑到床跟前去按底下那个机关。哈，那怪床又发作起来。
“我倒想躺上去玩玩！”大大大说。
可惜，话音刚落，他就惨叫起来，因为他的胳膊被人反剪住了。
“好大的胆子！”燕尾老头儿凶巴巴地吼叫着，火气大得眼里好像要喷出红光来，“打算学做小偷吗？”
逃逃见状，立刻解释说：“放开他，我们不是小偷，只是要去迷人巷！”
大大大一听，来了精神，伸着梨子形状的脑袋左右挣动，说：“逃逃，你快去，快，就地一躺，满地打滚，往下掉，掉……”
逃逃迫不及待地冲到里面去，照着大大大说的话，像个大陀螺一样，就地一滚，七滚八滚，头都碰到了墙根，人却仍在地板上。这时，燕尾老头儿仍不放松，把大大大拽到床边，猛地抱起来，大大大紧紧搂住燕尾老头儿，不让他朝逃逃的方向扑去。
逃逃坐直身子，叫着：“我怎么还在这儿呢？”
“窗子，窗子！”
逃逃半跪着试图朝窗子跟前挪动，他的膝盖移动了没几下，突然，地板像是酥烂了一样，陷了下去，那是一个活板门，他身不由己地掉了进去。
“掉！掉！掉！掉！”逃逃在心里默默念着，可惜，并不是什么万丈深渊，他只“掉”了一小丁点儿距离，还没过瘾就发现自己跌坐在一个软座上。软座延伸下去有台阶，走下去，居然有灯光，有桌子、橱柜、床，墙上挂着一把竖琴，腌过的咸肉挂在桌子上方，是家常过日子的地下室。最神秘的是地下室的另一端，黑洞洞地向前延伸，深不见底。逃逃蹲下身摸一把紧实的泥地，站起身扶住潮润的墙面，暗想：向前没准儿能找寻到迷人巷！他摸索着往黑漆漆的另一头探去。那甬道，越来越窄小，刚够一个人通过，不见了亮光，甬道顶上悬下来的铁片，仿佛舞动着的刀，和着泥土的气味夹杂着难闻的铁腥气，仿佛发出丝拉拉的响声。
“往下掉！掉！掉！”他尽情想象。摸出十余米远，他始终没有掉下去的感觉，反而像在走上坡路，脚尖一点儿一点儿往上斜。再后来，他撞到了甬道的尽头，他使劲用肩顶了顶它，发现那是一块石板，又推一推，纹丝不动，死的一般。
这时，电光一闪，甬道内亮如白昼，就像躲在山洞里突然山顶被揭开一般。逃逃看见先前他跌落下来的活板门打开了，软座翻下来，从那儿挂下来一条台阶，有两条腿踏着阶梯而下，同时，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小害人精！退回来！退回来！”
刹那间，借着灯光，逃逃看清了石板边上装有按钮，他不由分说往下按，立即，沉重的石板移动开来。他毫不迟疑地钻出去，刚站稳脚跟，那石板就贴着他的臀部合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逃逃发现自己此刻已站在一个露天的地方，午后的阳光照耀在他的头顶，亮灿灿，暖融融，真是相当温暖和舒服。他睁大眼睛，努力辨认着方向，急于看一看这迷人巷跟他所熟识的世界有什么不同。
令他惊讶的是，他慢慢地认出，这地方与大大大家的院墙外无甚区别。又小心地向前走几步，他甚至看见了拐角处的小卖店。他不死心，暗想，也许一切都像他老早做过的梦：迷人巷跟人间共用着同一个空间，房屋、小巷、阳光依旧，只不过迷人巷的居民与人间彼此隔绝着，活着的人看不到精灵，而精灵们，从不把人当人，而是把人当成会动的影子，在精灵们看来这是平常的事，没准儿它们闲着时，就靠看会动的影子来打发时间。
迎面过来几个行人，男的、女的、胖的、瘦的。逃逃干咳几声，试图引起那些家伙的注意，可是他们都直视前方，其中有一个矮胖的男子，那个人，更是瞧都不瞧逃逃，傻傻地凝望着橱窗，呆鹅一样。路过小卖店时，逃逃故意用脚尖轻顶一下“呆鹅”的鞋帮，贴着他多肉的脊背而过，而那人仍是直勾勾地盯着小卖店的橱窗，就当逃逃是一阵怪风。
“莫非，他们真的见不到我！”逃逃暗自高兴，“照这么说，我已经到达迷人巷了！”
他看见小卖店的女店主，她的脸色永远是苍白的，穿着大红色的衣服，红得像一面旗。她其他方面似乎也很奇怪，一年365天都坐在店堂里。这时，逃逃瞧见了自己的小弟弟陶金。这个小家伙，举着胳膊，手里捏着两张5元钱，晃晃悠悠地走出小卖店。
陶金像他的名字，他是有点儿爱“金”。记得他学会走路后第一个急着去的地方就是这家小卖店，他第一件学会的事就是举着钱买这买那，贪心得很。
逃逃正想着，陶金拿着零食回转身来，他眨巴眼皮，小嘴冷不丁一张，喊了一声：“阿哥，你包包里有什么？”
倏地，逃逃心沉了，头脑胀大了，说到底，他仍在人间，一切都没有改变。
他恼羞成怒，对着陶金一通大喊大叫，骂他是天生的馋鬼，陶金吓得逃走了。
逃逃大生闷气，想着自己背着尼龙手提包，装着带到迷人巷的东西，结果傻傻地无功而返，简直成了一个大笑话。老天，他还给爸爸留了“请去教室帮我拿回书包，我回自己家去住几天”的辞别信！他又想着自己遭到好朋友大大大的愚弄。友情呵，不过如此。更要紧的是，他的热切愿望眼看要实现却又破灭了。唉，他委屈极了，在自己家，他是一个多余的人，可有可无。他现在伤心地想起爸爸在王外婆王外公注视下躲躲闪闪的不安眼神，真没意思，他不想看见爸爸为难。
生活为什么这样呢？他真想哭出来。
逃逃不想回家，没什么事能让他动返回去的念头，他执拗地一直往前走，边走边傻傻地想：到不了迷人巷又会怎样？可以把它看作已经到了迷人巷那样来对待呀。
“往下掉！掉！掉！”他竭力想象着，慢慢眯缝起眼睛。果真，膝盖那儿慢慢变得酸酸的、软软的，找到一丁点儿垂直下降的飘忽感。
一股热气拂来，有人凑在逃逃脸颊边说话：“欢迎来到迷人巷哟！”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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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这些句子，是在上面的故事里出现过的，你刚刚读过，还记得这些句子分别是谁说的吗？请把他们的名字填在括号里。
1.“我倒想躺上去玩玩！”（ ）
2.“我怎么还在这儿呢？”（ ）
3.“小害人精！退回来！退回来！”（ ）
4.“阿哥，你包包里有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