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3期
中国兔子德国草
作者：周 锐
班费由学生自己管理并且拿来炒股,德语作文课上不写作文，却开起了以“聪明小丑”提尔（在全德国的知名度不亚于中国的阿凡提呢）为主人公的故事大会,这位“不喜欢惩罚学生的”班主任老师林德究竟有什么教书育人的独门暗器？
周锐叔叔的小说列车《中国兔子德国草》写的正是异国校园的新奇故事。快快跟着中国男孩爱尔安一道“留学德国”吧！整整4个月呢！可不要想家哟！
爱听故事的新老师林德
林德第一天走进教室时，学生见她50来岁，穿一身挺括的银灰色西装裙，不由得把她和英语老师史爱飞归为一类，要是她也像史爱飞那样保守，可就没劲透了。林德介绍了自己，然后说：“我在肖勒学校当了20多年的班主任，希望和你们在一起的日子也像过去那样愉快。”
留级生里查得就在下面说：“肖勒不是女子学校吗？你成天和那些鸡婆在一起怎么会愉快？”里查得的挑战引起一些笑声。
林德说：“我不喜欢惩罚学生，希望大家能够配合。”
里查得见林德的眼镜度数很深，镜片上一圈一圈的，就问：“你大概近视得很厉害吧？”
“是的。”
“那你一定看不清楚现在谁在跟你说话？”
林德朝里查得所在的后排位置费力地望了望，然后说：“哦，抱歉。”
里查得立刻跟他的捣蛋朋友击掌相庆。
那天晚上林德向家长们交了底，她带学生的原则是：把严格尽量限制在必要的范围，把自由尽量放宽到可能的范围。她真是说到做到，马上建立了一个学生帐户，让学生自己管理班费。
昂纳和索菲被大家选出来，由他俩将原来的300多马克存进银行。昂纳问林德：“这些钱，我们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林德说：“当然。”
“可以拿去投资吗？”
“哦？”林德挺有兴趣，“我想知道是什么样的投资。”
昂纳说：“买股票可以吗？”
这是大家讨论的结果。因为电视里刚报导过一个瑞典的股票神童，奥斯曼就提议可以用班费买股票，班费一共300多马克，要是让它变成600多马克或者1000马克，不就能派更多用场了吗？大家被他说得兴奋起来。可是谁会炒股呢？奥斯曼说他做过的，用他老爸的账户，他还没尝过亏钱的滋味呢（其实他一共才做过一次）。大家就同意让奥斯曼担任炒手，看看这些钱是怎样在股市里翻跟头的。
林德同意了：“既然全班通过了，那就试试吧。”
结果，这笔班费买了股票后，很快上涨，曾经涨到400多马克，但过于乐观的奥斯曼没有及时抛出，在突然袭来的股市寒流中只剩下100多马克了。
林德并没有责备奥斯曼，反而安慰大家说：“这不全是坏事吧，了解了什么是股票，不是也学到一点知识？”
林德是教德语课的，德语课是要写作文的，但林德布置的作文有些特别。她对大家说：“大约600年前，有个叫提尔的马戏团小丑，爱讲笑话，他到处流浪，留下许多有趣的故事。我们这次作文的要求是，各人去搜集一个提尔的故事，或者以提尔为主角自己编一个故事。”
大家觉得挺有意思，于是各忙各的去。有的跑图书馆，有的去问外婆。
下一堂德语课就成了关于提尔的故事大会。
里查得站起来打头炮。“提尔刚刚3岁，就有邻居说他的闲话了。父亲训斥提尔：‘邻居怎么会说你是一个拿人寻开心的小滑头？’提尔说：‘亲爱的父亲，我并没有把谁怎么样，我会向您证实这一点的。这样，您骑在驴上，我坐在您身后什么也不说，可您还是会听到那些人说我不好的。’父亲就骑上驴，让提尔坐在他身后。提尔事先把裤子后面弄了一个洞，看见邻居就把屁股撅起来。邻居们纷纷议论：‘真不害羞，这个小滑头！’提尔说：‘父亲您听见了吧，我一点也没惹谁，可他们还是叫我滑头。’父亲又把提尔放到前面，提尔坐着不动，却向人们呲牙咧嘴伸舌头。这下大家都指着提尔说：‘这个家伙可真是一个滑头哎！’于是父亲叹口气：‘不幸的儿子啊。’”
马里欧的故事是从外婆那里挖掘出来的。说的是提尔长到16岁了，他什么手艺都不肯学，只喜欢练习走钢丝。有一次，他在河上拉起一条绳子，走到绳子中央时，他母亲用削土豆的小刀割断了绳子，提尔掉进河里，看热闹的村民又笑又叫。第二天提尔避开母亲，在另一个地方拴起了绳子。村民们又去看热闹，但提尔说今天要玩一个新把戏，需要你们每人左脚上的一只鞋。大家先是不肯，后来还是照办了。提尔就背着一大堆鞋踏上绳子。村民们等着提尔再掉到河里去，谁知提尔转身叫道：“当心，你们的鞋来了！”顿时像下起鞋子雨，人们光着一只脚去找自己的那只鞋，又挤又踩又骂又打乱成一团。就这样，提尔报复了嘲笑他的村民们。
美拉妮讲的是提尔教驴识字的故事。“提尔老是说自己什么都知道，一个大学校长想难倒他，问他知不知道怎样教驴识字……”
爱尔安插嘴问道：“是不是把麦粒夹在书本里，驴就用嘴翻书本，边翻边叫，这就是‘识字’了？”
美拉妮说：“是呀，你也读到了这个故事？”
爱尔安说：“中国就有驴识字的故事，不过主角不是提尔，他叫阿凡提，我看过动画片的。”
林德就说：“这很有意思，说明很早的时候各国文化就在互相交流了。”
接下来，爱尔安讲了他自编的故事。他说提尔有一天晚上在一家旅店住宿，喝了杯酒，老板竟要他付贵过别处3倍的价钱。提尔就一声不响地付了钱。第二天提尔对老板说：“请把我的这个酒壶装满，我好在路上喝。”老板接过酒壶进去打酒，可是打了半天，也装不满。后来才发现壶底有个洞，漏掉的酒流了满地。老板大骂提尔：“你这个滑头！一定是你有意把酒壶戳个洞，你得赔我酒钱！”提尔笑着说：“我已经付过了呀，昨晚我给的酒钱足够今天再付一次账了。”
林德连连点头：“编得不错，有趣味，也符合提尔的性格。还有谁编了故事？”
昂纳站起来。“提尔小的时候，一次妈妈有事出去了，让提尔留心炉子上的牛奶。等妈妈回来，牛奶漫得满地都是。妈妈气极了，责备道：‘我不是嘱咐过你要当心什么时候牛奶漫出来的吗？’提尔说：‘没错呀妈妈，我已经记下来了，那时正是11点1刻！’”
林德也表扬了昂纳。但有的同学说，这是把杂志上的笑话改头换面，不能算自己编的。林德说：“改头换面也可以的，这叫改编，也要动脑筋，也有技巧的，如果随便把神父的头安到小偷脖子上，让小偷说神父的话，别扭不别扭？”
于是大家很喜欢上林德的课，都觉得这个老师挺宽容，好说话，但课堂纪律可就越来越差了。上课有人扔纸团，扔粉笔头。里查得会在林德讲课时走到8排以外去访问昂纳，而昂纳正在专心地研究一种活的昆虫。
林德也警告了几次：别让我惩罚你们！我是一定要惩罚了！可是光打雷不下雨，起不了什么作用。林德便让最调皮的几个单独坐到前排来，这就在她视力范围之内了。可那几个捣蛋鬼硬是不肯挪窝儿，气得林德捂住胸口，一言不发就出了教室。
第二天，来了一个代课教师，是隔壁班上的班主任，全校有名的“凶神”鲍格，他一进门就大喝一声：“肃静！你们自己看看，还像个课堂吗？我看像个疯人院！”
底下鸦雀无声。
“我可不是林德，我的心脏非常坚强，谁要不在乎就试试看，我会叫他天天留校抄课文！现在我就来检查一下你们的德文语法究竟差到哪一步，拿出德语作业本，马上听写，动作快点！”还有人在找纸找笔，鲍格就已经开始了……
这样过了一个多星期，林德终于又回来上课了。现在整个教室安静极了，安静得可以听见隔壁教室里鲍格的吼叫。里查得也许会在别的课上施展一下，但绝不在德语课放肆了。大家很清楚，保护林德的心脏就是保护自己的好日子，谁也不想再看见“凶神”的嘴脸。
好脾气的林德老师终于赢得了孩子们的“照顾”，但她的教学艺术是不是让你大开眼界呢？是不是会悄悄地爱上这位可爱可敬的新派老师，以及那些调皮又聪明的德国同学呢？
更精彩的校园风景还在等着你呢——全班同学在林德的带领下，竟然把教室当餐馆，集体吃起“味道好极了”的比萨饼，边吃边讨论作文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