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6期

在候车室

作者:张培超




  我真的不想中考了,我快要疯了。
  那是个秋天的黄昏。落日的余晖吻红了枫树;萧萧的寒风摇下片片枯黄的落叶;鸿雁南寄,托付着寻春的叮咛,在晴空排阵起飞;秋雨迷蒙,弥漫着寂寞的秋意,雨中的铁轨,倔强地伸向远方……而我攥一张北上的车票,准备离开家去闯荡。
  她也独自一人站在候车室,眼里满是无助的神色,连大包小包的行李塑料包似乎也耐不住冷风的入侵,只嗖嗖地响个不停。
  她望了望人头攒动的候车室,屋檐下只有许多双同她一样焦急的眼、倦怠的眼,心里唯能应以几声叹息了。除此之外,她只觉得冷。
  我们就这样不期而遇,她告诉我,就在一年前,她曾满怀希望从那隔着一座又一座大山的僻远的乡下,登上了这列载着希望的列车……唉,时光,真是转瞬即逝。
  城市里光怪陆离的霓虹灯,纵横林立的高楼,都让她转晕了头,看花了眼,但她紧接着,是在“新生活”面前的不知所措:所谓“文明人”对她乡下人的身份处处予以歧视;所谓“文化人”对她初中未毕业的学历总不屑一顾;所谓“现代人”对她渴望得到帮助的眼神回以异样的冷漠——城市里的生活太可怕了,她这样想。还是走吧,回到虽然贫穷却有人情温暖的乡下去,还有……她又分明从衣兜里拿出一封加急电报,望了望铁轨远处,仍静得出奇,眼前一片迷茫。
  雨越来越大,似乎并没有停歇的意思,她不由着急起来,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踏上归家旅途?
  正思量间,一个步履匆匆的少年埋头走过,撞得她打了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水泊里。未等她开口,少年却先关切地扶起了她,拍拍她柔弱的肩:“小妹,没事吧?都是我不小心,对不起!对不起!……”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脸,少年便匆匆离开了。
  “喂!站住!”一个妇女招呼着她,“检查你钱包还在不在?”妇女狡黠地说。
  她伸手进口袋里,随后便呆愣了。
  “怎么样?不见了吧?我就知道!刚才我就看出来了!”妇女嘴角露出得意的诡秘的笑,转身而去。
  为什么?为什么?这残酷的城市,还要将她一年来辛苦劳碌挣来的心血刨空?还要将那大山背后的希望撕碎?
  她冷冷地伫立在雨中,手里还紧攥着衣兜里的那封电报——那封母亲病危盼归的电报,泪水也不知不觉地淌了下来。
  随着汽笛一声响,火车是那样不适时地来了,又匆匆地去了。她坐在窗边,向我摇手道别,然后眼睛却无神地注视着远方——我想,她又在想远方的大山,大山背后的温暖了吧。
  也许她还不知道,就在上车的那一刹那,趁她不注意,我将自己的两百元积蓄塞进了她的背包,而我,把北上的车票退了。我决定回家。
  是的,回家,我要参加中考了,我不再是孩子了。
  一回头,我看见雨中的铁轨,鲜明而倔强地伸向远方,清亮的雨滴在上面溅起朵朵盛开的水花……
  (指导老师 凌勇军)
  
  【自我介绍】
  我叫张培超,15岁,出生在一个偏僻的小乡村,那里有静默的大山与大片大片的泥土。每天清晨或夜幕时,我都会去散步,我喜欢那样充满生命的气息。我性格内向,甚至有些孤独,因此我喜欢与书本交流,阅读使我拥有了另一个更为丰富多彩的世界。后来在凌勇军老师的指导下,更让我乐于把那些微妙的生活感受付诸笔端,或喜或忧,让那些鲜活的文字精灵般跃动在我的日记本里。虽然在一些报刊上发表过一些令人羡慕的诗文,虽然在作文竞赛中获过奖,但我不喜欢谈我的成绩,因为现实离我的文学梦还有很远的距离,我仍需要努力,努力,再努力。
  
  【写作感言】
  文学是酒,它以水的柔情与火的激情燃烧着一颗孤独的心,让一个寂寞的人寻着光明的方向前行;它让我面对人生,恣意地书写自己的情感,把思想与文字种植成林,仿佛一个农人田间的劳作。
  世界很大。我渴望驰骋于更自由的语文世界,同时我又很彷徨,因为我们其实什么也没有,于是我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偷偷地爱着这个梦想——唯有把它记下来,点点滴滴都成为生命里的故事——那一刻,世界原来又很小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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