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9期

山村教师

作者:林治刚




  总有那么一些人,一辈子都在山村度过;总有那么一些人,一生都在与孩子们打交道。山高水远,林深树茂,飘不出去的是他们执著的身影。
  山村教师,普普通通,平平凡凡。校园通常小得不能再小,教室通常简陋得不能再简陋,几间破屋、几块黑板、几张课桌、几支粉笔,就成了他们全部的家当。孩子大都来自四村八乡,穿得很朴素,长得很憨厚。他们端端正正地坐着,嫩声嫩气地学着,跟老师一遍又一遍地数1、2、3,一遍又一遍地读a、o、e,稚气的脸上写满了虔诚和喜悦。
  当然,也有调皮捣蛋的学生,他们常常趁老师不注意,迅疾转过小脑袋,和后面的孩子说几句悄悄话,又迅疾端坐如初。待老师回过头,他们早就转过身,装做没事似的,斜着眼睛,瞧着书,大声念“a、o、e”。老师不生气,怒气是有点,但转眼就会暗自一笑:“孩子嘛,终究是些没长大的孩子!”
  山村教师,常把课堂搬到室外。教室常常是一片树林,一座山丘,或者一条淙淙的小溪。教师告诉他们野草的名字、山川的名字,告诉他们树的结构、石的形成、溪的流向。偶尔,会有野鸟飞过,老师会领他们念“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黄鹂是难碰上的,白鹭也未必有,但大雁却常见。雁子们常常排着长长的人字阵,一路高叫着掠过天空。明媚的春日,教师会和孩子们一起捧着书,站在树阴间,坐在草丛边,高声朗读。老师读得兴酣,孩子读得嘹亮。琅琅的书声,惊动一只只飞鸟。
  山村校园,上下课的铃声是钟敲响的。电铃不见,钟却一如既往。钟是铜钟,常常挂在高高的木架上,或者高高的大树上,一根长线垂下来,有位两鬓苍苍的老教师一下下地敲。常年的风吹日晒,雨淋雪袭,铜钟锈迹斑斑、很粗糙,但铜钟的声音却永远那么深沉高亢,“当、当、当”的钟声撞醒了山,撞醒了水,撞醒了山村校园点点闪动的身影。
  山村教师,心灵手巧。每天课间,游戏是要做的,没有体育器械,教师们就动手自己做。找来布片,装上玉米粒,毽子做成了,孩子们用灵巧的脚,把毽子踢得老高;拣块石片,在地上划几条线,孩子们会在一起跳方方,个个跳得韧劲十足;找个布条,缝个沙包,三五个同学你来我往,玩起来更带劲。课外活动时,老师会领着孩子们排成队,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孩子们兴高采烈,笑声连天。一切占山川之势,一切乘地利之便,来得实在,玩得痛快,孩子们高高兴兴,乐此不疲。
  每逢节日,文艺演出是少不了的。“六一”儿童节,是孩子们最开心的时候。山村教师,常常模仿电视的镜头,自编自导。独唱、舞蹈、相声、小品……山村教师一句句地教,孩子们一遍遍地学。排练好了,要参加镇里的文艺演出,“稍不留神”,就会捧回一个大大的奖状。“六一”这天,孩子们全都穿上干净的衣服,戴上鲜艳的红领巾,跟老师一起去看演出。这时,远邻近村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也都赶来瞧热闹。看到精彩处,老人们会笑得合不拢嘴,大人们会笑得直不起腰,“看,王家的娃,唱得多带劲!”“李家的娃也不赖,看舞跳得多欢!”“孩子们的书真没白念,比我们小时候强多了。”
  有山就有村,有村就有娃,有娃就有教书的老师。山村教师用执著的爱,为孩子们擦亮迷茫的双眼。山外的世界很大,山外的诱惑很多,但总有那么多教师难以挪开他们的脚步。他们割舍不了这青青的山、绿绿的水,割舍不了孩子们纯真的眼睛。
  山在,娃在,教师在;
  钟在,书在,希望在。
  钟声不息,书声不断,希望就会在山村永存……
  (选自《教师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