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2期

论文学作品中自我情愫的品味

作者:高久云




  文学即人学,这是对文学比较权威的界定。文学作品是作家用自己的情感和语言构建起来的个性的精神世界;是创作者用自己独特的视角在艺术的描写生活,反映生活,表现个性人生。可以说任何一部文学作品都是作家的“自我”旗帜。
  文学“发乎情”,“喜怒哀乐而行于文”,“文章憎命达,苦难出诗人”,都说明了文学作品中人的主体性。因此,关注文学作品“主体性”,品味文学作品的“自我”情愫,可以帮助我们准确、全面的理解文学作品内涵。
  诗歌是生活的反映,是人性的呐喊,是个人情绪的折射。其他文学样式也是如此,只要是被称之为“文学作品”的东西都有“自我”的凸显。《诗经》是最现实的苦乐吟唱,也是孔子眼中的世界;《离骚》是国家、诗人共同“遭遇苦难,忧愁”的幻化绝唱,也是屈原对国家的挚爱的无奈倾诉;《史记》是对大千世界的真实写照,更是司马迁观察社会、看待人生的曲折表白;《西厢记》对爱情的觉醒也不仅仅是作品中虚构人物的期望;《红楼梦》真真假假,作者坦言就是自己的“一把辛酸泪”。可以说没有“自我”便没有真正的诗、散文、小说。不管哪种形式,作者在表达对国家、对人类社会、对人类自身的关注的时候都是从“自我”开始思考的,其作品都带有明显的“自我”倾向。
  品味文学作品,离不开对作品中的“自我”的欣赏。因为这个“自我”它不仅仅是自我感觉、自我意识,更是文学作品的后台数据,它包含着人的个体性和社会性的“精神自我”。自我”存在于任何文学作品中,而且“自我”表现得越充分,作品价值品位越高,影响力、感染力也越大。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是豪放不羁的诗人李白。李白的自我表现特别充分,他的喜、怒、哀、乐在诗中得到了最淋漓尽致的发挥,离开了李白这个“自我”主体很难理解他的诗歌。
  文学创作中的“自我”不是作家的“自我”宣泄,也不是单单抒发个人的小秘密,小隐私,它是以“自我”为载体,为依托,便捷的向读者传达隐含信息。把握好这个“自我”,可以引领读者的遐想,引起读者的感情共鸣。
  《故都的秋》是现代文学史上的散文名篇。郁达夫是表现“自我”的高手,他写景物善于从主观感受上展示,如写“泡浓茶”“向院子一坐”“看得到很高很高的碧绿的天色”“听青天下驯鸽的飞声”“细数一丝一丝漏下来的日光”;写落蕊,“铺得满,脚踏上去,声音也没有,气味也没有,只能感出一点点极微细极柔软的触觉”;如写街道,“灰土上留下来的一条条扫帚的丝纹”等等。视觉、听觉调用到了极致,表现赏景人的悠闲、惬意,正像作者所说的,“自然而然地也能感觉到十分的秋意”。
  一切景语皆情语。秋物是寂静的,人心是落寞的,“物”“我”完全统一,是客观外物的描绘也是作者当时心情的折射。
  在《我与地坛》里,史铁生对自己的人生遭际有过痛苦挣扎、刻骨思索,作者对母亲的怀念与爱戴,是在对人生意义有了深刻思考以后得出的,是由普通的亲情升华到了理性的对生命的尊重。其文,朴实无华;其情,真切感人。“自我”的表现无须藻饰,自然而出,这种“自我”情愫,感染读者也启发读者。
  “以本为本,以人为本”。品味文学作品中的“自我”情愫,是提高学生人文素养,阅读修养,增强阅读实效,提高语文知识能力的重要途径。在高中教学中,我把文学教育实施方法归结为三看:看作品本身,看作者背景,看作品背景。
  
  一、文本解读,看作品本身的意义
  
  语文的文学教学是以课堂为主阵地,以文本为载体而进行的。文本中包含着作者的观察、体验、思考, 情感倾向有明确的指向性,它是进行文学欣赏的依据,是品味内涵的基础,是学生学习语文、形成并发展自身的语文素养的重要介质。
  《项链》是莫泊桑的精心之作,思想深刻,艺术独特,中国读者对它太熟悉了。透过对文本的解读,我们会体会出新的含义:1、玛蒂尔德虚荣但不虚伪,无奈却不失尊严;2、特殊情形考验着人性;3、“偶然的一件事败坏了你”时,你需要勇敢的承担。
  莫伯桑对玛蒂尔德这个美丽的女人遭遇寄予了很多同情。故事情节在此不多叙述。我们单看文本中作者的主观表达吧:
  丢失项链后的神态:“她连上床睡觉的力气也没有,只是倒在一把椅子里发呆,精神一点也提不起来”;他们寻找同样的项链时:“两个人都愁苦不堪,快病倒了”;为了买回并赔上项链,他们“签了好些债务,订了好些使他们破产的契约”;为了偿债务:“她穿得像一个穷苦的女人,胳膊上挎着篮子,到水果店里,杂货店里,肉铺里,争价钱,受嘲骂,一个铜子一个铜子地节省她那艰难的钱”,“她丈夫一到晚上就给一个商人誊写帐目,常常到了深夜还在抄写五个铜子一页的书稿”;写与朋友在公园相遇,佛来思节夫人“依旧年轻,依旧美丽动人”,玛蒂尔德已经成为“平民妇人”,连昔日的好朋友都认不出了,但玛蒂尔德却主动向佛来思节夫人打招呼,那么坦然告知她事情的真相。
  作者对玛蒂尔德同情,担忧,更带有几分赞誉的语句在作品中随处可见。有人说,这个作品它刻画的是错位到复位的一个善良、诚实、质朴的女性,是小人物的哀怜之歌,是人性美的颂歌,是真挚相爱的颂歌。
  莫泊桑创作这个作品一定有他的“自我”意图,欣赏这个作品,有读者“自我”的角度。解读作品其实就是分析生活,观察思考生活。文学作品的魅力就在于它能引领读者唤起自己心里的“美”,一千人心中有一千个“贾宝玉”,一千个“林妹妹”,就是这个道理。
  
  二、延伸阅读,看作者的心路历程
  
  文学作品的创作者对自己笔下的人物是情有独钟的,无论是要贬斥的,还是要褒赞的,都隐含有作者的情绪。“文如其人,言为心声”,文学作品能反映作者的道德观念,能体现作者的人品和人格。所谓知人论世,对作者多一分了解,对作品的理解就多一分深度。
  读《出师表》,可以结合诸葛亮的人生事业,体会作品中“鞠躬尽瘁”的忠心。读《珍珠与泪珠》,了解作者琦君身居台湾,心系祖国大陆的心境,就能明了“泪珠”是成长的艰辛过程,是犹如“珍珠”一般的难得的经历。
  进行“红学”研究的人读曹雪芹的经历与读《红楼梦》一样重要,爱好李白的诗自然关注李白的性情,读《赤壁赋》需要了解苏轼的达观,读《锦瑟》需要了解李商隐的生不逢时。
  品读《再别康桥》时,我们在欣赏那使人心驰神往的清新明艳的康河晚景,荡漾在康河柔波里的时候,怎能不遐想美文的作者是个怎样的人物呢?徐志摩,老师可以让这个清俊雅致之人飘然而至,让学生知道这个性情之人的情感逸事。没有他的纯情,没有他的倾心,就没有《再别康桥》。与此相关的人,林徽音是国徽的设计者之一,她的丈夫梁思成是梁启超(戊戌变法的领袖)的儿子,是我国著名的桥梁专家。他们都是对社会、对国家有贡献的人,对他们早年生活的了解,其实也是对人生美的追念,也是对人生的价值意义的赞赏。
  
  三、拓展联想,看作品的背景流向
  
  我所说的作品背景包括:作品本身呈现给读者的、供人物活动的环境,也包括作品反映的那个大的区域的风土人情,还包括作者写作时的社会情形。这些背景可能是作者创作的原始冲动,也可能是作者写作的意图所在,都带有“自我”深深的烙印。
  读《边城》,我们看到“一群未曾被近代文明污染”的“善良的人们”:温柔清纯、情窦初开的翠翠;年逾七十,仍很健壮的外公;个性豪爽、慷慨的天保兄弟。他们个个热情诚实,人人均有古代君子遗风,在风光秀丽的小镇——边城“清晰”的生活着。欣赏作品背景里清幽的自然风光,原始的淳朴民风,是审美,是享受。湘西,成了人们心中的浪漫的世外桃源,这个客观的地方,确实很美,然而,作品“自我”无处不在。
  沈从文先生早年抱着对人生、对新的世界的热烈向往与追求,从荒僻、闭塞、落后的湘西赶到大都市北京。战乱的北京很快使他看到了愚蠢、残暴,看到了自私、怯懦甚至是虚伪、卑鄙,他开始怀念自己的故土——湘西,怀念湘西的淳朴与自然,怀念湘西人的善良与悠闲。18年以后,他赶回自己的故乡,可是,他又很快看到了湘西过去那点正直朴素的人情美,几乎快要消失无余。作者不想这唯一的“美”流走,他要留住它,要让美好的、永恒的东西长在,长新。于是,便有了《边城》,也就有了美丽的湘西“边城”。
  没有真实的湘西,没有“边城”,没有沈从文的切身经历,就没有《边城》。正是作者有了“自我”的情愫才会给人们展示出边城人性的纯美,民俗的淳厚;正是读到了“自我”的情愫,读者才能感受到边城浓郁的乡土气息和返璞归真的牧歌情调。
  文学是心灵的产品,不可避免地要泄漏灵魂的秘密。有天赋的作家必然会在作品中表现“自我”,创作时达到“文学即我、我即文学”的境界,展现出作者最深刻、最丰富、最有个性的人生体验,传达给读者的也是他“自我”最自然真实的生命感受。
  当代作家陆天明说:“作家的‘自我’一定要依托在人民身上,时代身上,要投入到历史前进的洪流中去,关注社会变革,关注国家和民族的命运。”可见“自我”情愫不是读者强加给作者的。一个成功的作者都会自觉不自觉的把自己融入到作品中。以余秋雨的散文为例,《道士塔》《阳关雪》《上海人》《一个王朝的背影》《莫高窟》等等,为文坛树立起了高大的主体形象。作家把自己鲜活的文化生命融入了笔端,在文章中表达深刻的理性思考,同时带有鲜明的“感性体验”。读他的散文,你会随着他走出书斋,走出都市,从秋风塞北到春雨江南,一路倾听古老民族缓慢前进时沉甸甸的脚步。你会跟他一起自豪、愤懑、忧伤。作者在作品中显现出的“笔浸润在历史的沧桑中,眼睛却时时关注着今天,也眺望着明天”的“大自我”“大主体”的气概感染着读者,会使读者涌起对社会的责任意识。
  学习文学作品时,用心体验,感悟作者的“自我”情愫,也通过作品净化自我,提高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