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6期

孤寂中盛开的蓝色鸢尾

作者:苏 灵




  每当在街上看到花店里的蓝色鸢尾时,我就会想起她在黑暗中孤独地写字,寂寞地在异地踯躅的身影,就会想起她的名字——安妮宝贝。
  第一次看《告别薇安》是在一个雨天,也是春天。春寒料峭。捧着那本蓝色的书,就如同拥抱安妮那孤独的姿态一样。
  那段时间看《告别薇安》,看得心灰意冷,思绪澎湃,倏然间又有种空荡荡的感觉,恍如一个溺水者四下挣扎,欲抓住什么可什么也抓不着。总是梦见自己站在一个空旷巨大的荒漠里茫然四顾。
  有人说不喜欢安妮,因为她总是给人大片大片措手不及的空洞以及内心流离失所的荒芜。她总是用那些阴郁冷艳的文字,给人们带来伤口和疼痛。
  她说,“幸福始终是遥远的抽象的幻觉的东西。”她觉得幸福就如同真理一样,永远都无法抵达。人们所做过的一切,都是捕捉的风,手里注定将一无所获。在安妮的字里行间,我们可以看到大批内心流离失所的人,他们的眼神是如此苍茫而深远,手势是如此的寂寞。所有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在后现代的水泥森林中浮动,等待末世,接受宿命。而安妮笔下的情感,在夜色中渐渐幻化为一把闪亮的匕首,充斥在都市里浮游着的生物们颓废麻木的神经。
  她总是用平静的笔调,来写很凄艳的意境。坚持一贯的阴郁风格,不因别人的评论而放弃。让人在忧郁和疼痛中深思。在我眼里,她是一个带着伤口衣锦夜行的女子,亦是夜空中一颗永恒的流星。“她用文字抽离人们身边的氧气,然后直到人们缺氧窒息。”
  记得看过的《蔷薇岛屿》里,扉页上记有记者和安妮的对话。但记者就关于读者对安妮是悲观主义者的说法提出一些看法时,安妮却说:“我不是悲观主义者,我不喜欢那些在生活表面上盲目乐观和满足的人。我只是想让大家承认,生命的本质是痛苦和空虚的。我们盲目乐观,只不过是回避面对自己和生活本身。”
  安妮的回答让人震惊,同时也令人深思。她的话正应了汪国真的诗:“有的人,脸上有太多太多的微笑,那是因为心中有太多太多的泪水呵。”
  安妮的微笑,深藏于内心深处无人知道的角落。她不像别人那样往往以最热烈的方式表现出最轻浮的感情,而是以随性的文字淡淡地书写着自己心底最真挚的情感。她总是在痛定思痛之后,不迭地放逐,流浪。从一场繁华漂泊到另一场繁华或者苍凉。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总能给她细小但深刻的感动。
  或许,她不迭的放逐,流浪,只不过是在寻找自己。她总是将自己扔在火车上,她喜欢在火车上匆匆邂逅一个人,陌生的面孔陌生的微笑,以及彼此间转瞬即逝的温暖。然后不说一句话地望着一个个靠拢而又消失的站台,一个人在深夜的火车上,裹着毯子靠在窗边观望夜色中铁轨外大片大片的黑色田野和山坡,以及偶尔零星出现的乡村的灯火,然后用文字来刺痛自己。
  安妮喜欢这种流动前行中的生命状态,尽管她知道且固执地相信生命只是一个空虚的轮回。
  她喜欢咖啡,纯棉T恤衬衫,还有亚麻鞋,依附着浪漫色彩和幻想主义,她对色彩的敏感,进而超越对人性的思索。她更喜欢把淡淡的感觉拿来白描,她的骨子里一定充斥着叛逆和浪漫结合在一起的魔鬼信条。她会把美好的东西撕裂开来让大家看,看!先生们!女士们!这就是生命!
  她自虐般地把命运的无奈作为惩罚,嫁接给读者,让人感知生命在衰败里的希冀!
  有人说女性作家写小说有三个顶峰,一个是张爱玲,演尽末世繁华;一个是王安忆,纤细而精致;最后一个是安妮宝贝,忧郁而深沉。
  在城市的草丛里,她似一只孤独的蟋蟀,用真挚和灵魂认真地歌唱。她似一粒精壮的种子,以萌芽的热忱走向春天和土壤。
  沈从文说:“写人类的痛苦或许是用微笑表现的。”而安妮写人类的微笑却是用痛苦表现的。
  她是痛苦的,但是没有眼泪。
  她是孤独的,但是冷艳叛逆。
  她说:“当一个女子在默默地仰望星空时,其实她什么也没有想,她只是觉得寂寞。”她自己亦是寂寞的囚徒。但她用她的文字告诉我们:
  我们的生活,除了寂寞之外,还有很多种情绪;
  我们的面孔,除了冷漠之外,还有很多种表情;
  我们的命运,除了占有之外,还有很多善意的割舍和忍让;
  我们的人生,除了灰色之外,还有很多温暖的希翼与等待。
  当鲜花衰败后,她不会眷顾花开的姿态,摈弃痛苦的果实;她也不会把残花剪掉,嫁接新的花苞。她选择把整个花连根拔掉,扔进尘世的废墟。
  她,是那朵孤寂之中傲然挺立的蓝色鸢尾。
  学校:浙江省东阳市外国语学校;导师:王军强
  
  点评:本文最值得称赞的地方,就是语言的流利和情感的真挚。全文结构较为紧凑;材料组织严密而且富于美感;排比句式的运用,让整篇文章的情感在结尾处很自然地进入了高潮,一气呵成,首尾照应。不足的是作者的思考流于大众的评述,思想深度挖掘还不够。(孔星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