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4期

荡不起的秋千

作者:刘国芳




  可儿是我们楼里的一个孩子。
  可儿喜欢荡秋千,那秋千吊在院里的一棵大树下,我从楼下走过,总看见他在秋千上荡,荡老高。楼里很多孩子,没人荡的比他高。当然,荡秋千只能证明他会玩,可是这个可儿,不但会玩,也会读书。从小学一年级到五年级,他一直当班长,是班上成绩最好的孩子。不仅如此,可儿还会画画,是个小画家。在市里得过一等奖,在省里也得过一等奖。11岁的时候,在全国得了一等奖。
  一个人优秀了,就会成为别人的榜样,可儿就成了我们楼里的榜样。有大人教育孩子:“你要向人家可儿学。”也有大人说:“要我们家孩子能像可儿这样就好了。”一天电视台来采访可儿,楼里的大人都牵着孩子在外面看,他们都跟孩子说:“你要努力呀,像可儿一样有出息。”
  所有的孩子都点头。
  这些大人,不但说,也开始在行动上学。可儿对面一个大人,以前让他们女儿小杏学拉小提琴。拉了一阵,觉得进步不大,于是他们毅然让小杏学了画画,和可儿一样。楼下一个李丽,他们大人让她学舞蹈好几年了,可儿得奖后,他们大人觉得李丽学舞蹈一点出息也没有,也改行让她学画画。可儿楼上还有一个小亚,练习吹号,也练了几年,逢年过节,还跟着学校的鼓乐队出去活动,但小亚的大人后来也让他学画画。楼里那些大人,都让孩子像可儿一样学画画。一时间,可儿所在的画室徒增了好多人,挤的地方都没了。
  但许久过去了,这些学画的孩子并没有多大的出色。大人们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也有些人,问可儿你的画怎么画得那么好?可儿是个孩子,他只会画画,他不知道怎样去教人家。
  这一天可儿穿了一套天蓝色的衣服,这衣服穿在可儿身上好看,可好看了。几天后,楼道里的孩子都穿着这样的衣服。我开始以为是校服,后来明白了,是楼里的大人见可儿穿的好看,也为自己孩子做了一套。大概,他们想让自己的孩子像可儿。
  这怎么可能呢?
  可儿后来又有一幅画获了奖,这幅画叫《秋千荡不起来了》。画的是一棵大树,树上吊着十几只秋千,每只秋千上都有人,因吊的秋千太多了,秋千互相撞着,荡不起来了。
  我们楼里很多大人看过这幅画,但他们没把这画看懂,这些大人一脸茫然的站在前面,还说:“那棵树上怎么可能挂那么多秋千呢?”
  这些大人,还不如一个孩子。
   ——选自《广州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