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9年第1期


以赤子的视角作文等

作者:孙文辉




  圣·埃克苏佩里在他那本无与伦比的《小王子》里说,所有的大人都曾经是孩子。不幸的是,作为大人的语文老师们差不多已经忘记了这一点,而正在成为大人的中学生又在竭力抹杀那残存的孩子身份。我们似乎在变得越来越成熟,越来越富有思想,越来越对丰富的表象不屑一顾。面对头顶浩瀚的星空,还有多少人会发出康德式的惊叹?小王子曾经骄傲地向外人宣称“我拥有一朵花和三座火山”,在大人或准大人的眼里只不过是一句稚气未消的玩笑话,因为我们追求的是花朵与火山背后所蕴含的本质与意义。在这样一个世界不乏精彩,而人们已经丧失发现精彩的眼光与热情的时代,保持一份孟子所言的“赤子之心”就显得格外必要。为此,笔者总结了一些以赤子的视角为文的例子,希望能对同学们作文有所启发。
  
  示例一:赤子之眼
  
  我常常不可思议地思考一些微不足道的问题。昨日一来到热海的旅馆,旅馆的人拿来了与壁龛里的花不同的海棠花。我太劳顿,早早就入睡了。凌晨四点醒来,发现海棠花未眠。
  发现花未眠,我大吃一惊。有葫芦花和夜来香。也有牵牛花和合欢花。这些花差不多都是昼夜绽放的。花在夜间是不眠的。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可我仿佛才明白过来。凌晨四点凝视海棠花,更觉得它美极了。它盛放,含有一种哀伤的美。
  (川端康成《花未眠》)
  解析:川端康成的随笔《花未眠》主要谈论“美”的问题,很少有人关注这开首两段文字中所包含的“发现美”的机缘。罗丹有言,这个世界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换言之,这个世界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在无边的熟悉中发现陌生的心灵。花只是花,本无所谓眠或未眠,然而川端康成却在凌晨四点醒来,发现海棠花未眠!不仅如此,作者还以略带夸张的口吻说“发现花未眠,我大吃一惊”,艺术家的不同凡响就表现在这里。
  一般而言,人们对周边世界的敏感度会随着熟悉程度的加深而逐渐降低,甚至于把一切都视作当然。因此,艺术家们的核心工作不是进行无中生有的所谓创造,而是努力跳出熟悉感的包围,以一双类似于初生婴儿的眼睛发现世界的新奇性。俄国形式主义评论家什克洛夫斯基曾就此提出过一个著名的“陌生化理论”,认为“艺术的技巧就是使对象变得陌生。使形式变得困难,增加感觉的难度和时间的长度”。然而归根结底,陌生化的力量还是仰仗于拥有一颗未曾被熟悉感侵蚀的赤子之心。川端康成之所以能够摆脱“众所周知”的习惯束缚,惊讶地发现海棠花未眠,岂不是因为他拥有一颗时刻被擦拭、永远充满好奇感的赤子之心?他用这颗心顽强地瓦解了熟悉而又疲软的经验世界,使自己能够以惊奇的眼光打量周围的一切。当人们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时候,世界便丰富了无数倍,正如刘姥姥一进大观园所得的感受必定大大深于久居园内的小姐丫鬟们。
  
  示例二:赤子之怀
  
  东风袅袅泛崇光,
  香雾空蒙月转廊。
  只恐夜深花睡去。
  故烧高烛照红妆。
  
  (苏轼《海棠》)
  不要打哪,苍蝇搓他的手,搓他的脚呢。
  (小林一茶俳句)
  
  解析:《海棠》一诗写于东坡贬谪黄州期间。不少诗评家紧紧抓住这一背景,反复渲染东坡的不遇和落寞之感。然而,这依然是一副成人的眼光,它固然可以发现若干深刻的东西,却也容易掩盖细腻、温厚的赤子情怀,而后者可能是苏轼更为本质的人格内涵。有人说黄州是一块凶地,让苏轼历尽人间劫难;还有人说黄州是一块福地,让苏轼的人生观更为旷达。其实最根本的一点还在于,苏轼一直是个孩子,一直在用一个孩子的眼光观察、处理成人世界的明争暗斗。《海棠》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窗口。“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若非情怀至诚,岂能言之?尤其是一“恐”一“放”,远离了成人世界的经验阅历、利害算计的迷障,写绝了孩子式的担心,简直是痴情毕现,怜意满怀。
  小林一茶的俳句更进一步表现了赤子之怀的力量。苍蝇,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完全是一种令人厌恶的东西,人人都避之唯恐不及。奇妙的是,小林一茶用一个极其普通的“搓”字,就把一只充满恶感的苍蝇改造成了一个能激发人无限怜意的意象。这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就来源于小林一茶那细不可及的赤子情怀,它穿越世俗的纷繁与喧嚣,轻而易举地直抵人类-心灵最柔软的部分,给实利世界以巨大的击荡和震撼。周作人就曾坦陈:“我读这一句,常常想起自己的诗觉得惭愧,不过我的心情总不能达到那一步,所以也是无法(《苍蝇》)。”这恐怕不是简单的谦虚之词了。试问谁会悠闲惬意地去注意一只苍蝇?谁会兴致勃勃地去观察一只苍蝇的搓手搓脚?谁会抛开人类中心主义,去对一只所谓的“害虫”表示绵延不尽的怜爱?这般细腻,这般温厚,这般博大,没有如小林一茶的赤子之心恐怕是发现不了、感受不到的。
  
  示例三:赤子之趣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汉乐府《江南》)
  篱笆那边/有草莓一棵/我知道,如果我愿/我可以爬过/草莓,真甜!
  可是,脏了围裙/上帝一定要骂我!/哦,亲爱的,我猜,如果他也是个孩子/他也会爬过去,如果,他能爬过!
  (狄金森《篱笆那边》)
  解析:《江南》生动地描绘了一个童趣盎然的“鱼戏”场面,形式上重章叠韵,颇具汉乐府的特色。但是许多人对此诗的末四句很不以为然,有的甚至斥之为重复累赘,单调乏味,这实在是不得诗之堂奥的俗见。我们不妨想象一下,有那么一个村童,站在荷叶田田的岸埂上,聚精会神地盯着在莲叶间戏水的鱼儿,兴奋地向同伴或过路人指着“瞧,鱼儿东边去了”,“瞧,鱼儿西边去了”,“瞧,鱼儿南边去了”,“瞧,鱼儿北边去了”,无论是东、西还是南、北,在孩子的眼里都是一个崭新的世界,即使是一个最小的细节也值得惊讶,值得叹赏,值得反复玩味。艺术家也正是这样一个孩子,专注于事物表象的丰富性和差异性,不断突破成人思维中的本质主义和逻辑主义模式,把一个司空见惯的经验世界演绎得活活泼泼,生机勃勃,风光无限。
  美国诗人狄金森的《篱笆那边》又证明这样的童趣是世界性的。在孩子眼里,篱笆那边的草莓不仅仅是一个可口的物质存在,更是一个不可抗拒的精神诱惑,一个甜蜜温柔的冲动,一个清新撩人的梦想。孩子胆战心惊地躲在篱笆的这一边,无限神往地梦想着爬过去,同时又担心。脏了围裙该怎么办呢?被上帝责骂又该怎么办呢?真是孩子心中无小事。这种欲行又止的忧虑将童趣拓展得起伏跌宕,温馨可人。有意思的是,重重的顾虑并没有持续多久,孩子就大胆地猜想,上帝如果也是个孩子,他大

[2]

  • 整理者:绝情谷  2009年3月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