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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她从上面掉下来时,心里在想什么,他很想知道。

  “你没骗我吧?”周泰山想笑,却比哭还难看,当他问出这句话时,便已明了得不到真话。

  “周伯伯,这种事我怎么会骗你,你的身体要紧,我扶你回房吃药。”他冷然的瞪了一眼旁边的女人。要不是他今天正巧来看周伯伯,也不知道周伯伯会被这女人气到怎么样!他揺着手。“不……不用了,我在这儿休息一会,你帮我回去拿药,我一走动胸口就难受。”

  “周伯伯……”

  “快去,小熙,我不舒服。”不用装,他的脸色也绿得发紫,一副快要喘不过来的样子。

  “我不放心你……”夏元熙不想丢下他一人。

  他虚弱的一笑。“还有这位华小姐在,你担心什么。”

  就因为她在才无法安心。刚刚他远远看到了,她不知道跟周伯伯说了什么才差点倒下……

  就算是凑巧,一个只会逛街、玩乐的千金大小姐,交托在她手中比送进虎狼口中更危险,他听院里的人说来了个富家千金,想必就是她。

  “我会照顾他。”这小子,太目中无人了,她原本没打算这么早见他,还得做一番安排。

  “你?”他不信任的一睨。

  “小熙,我的药……”为了支开他,周泰山做出快不行的神情,捂胸的手不住颤抖。

  “周伯伯,你忍一下,我去拿药。”腿长的人占了优势,他迈开大步,很快就不见身影。

  夏元熙一走,周泰山的老泪就忍不住往下滑,哭声压抑的放开捂胸的手,目光恳求地看向眼前的年轻女子。

  “你说我女儿死了?”

  “是的,节哀顺变。”她握起他的手,彷佛是在安慰他,却趁机用修整得美美的指甲在他手心写下:老爸,我是桃花。

  他先一愣,接着双目一亮。“她是怎么死的?”这世上真的有这种不可思议的事吗?

  “登山意外。”她没说出她的怀疑,有可能是人为的。

  “登山……”他又哭又笑的以手背抹去泪水。“告诉她多少回别一个人到处乱走她永远是自信满满,老说自己是美食征服者,要学会各国料理来孝顺我……”

  “她食言了。”周桃花的鼻头发涩。

  “不打紧,只要她过得好就好,我还有小熙呢!他是我半个儿子。”这孩子倒是挺可取的。

  “你就不想我?”她有些埋怨。

  别人的儿子又不是他的,爱喝酒的夏天旺还活得好好的。

  夏天旺是夏元熙的生父,夏元熙自从高中毕业后就搬出家中,靠着混黑道一个人独自生活,再也没回过家。母亲死了,那里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他走得洒脱,连一次头也没回。

  没人给他钱买酒喝,又不想饿死的夏天旺索性把房子卖掉,自个儿在外租屋,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后来卖房子的钱花光了,没钱缴房租的他在河边的桥墩下搭了间破草屋,平时去打打零工赚点酒钱,没事干的时候边喝酒边捡抬被河水冲上岸的瓶瓶罐罐,积少成多,一个月也有些收入。

  大家都以为他肯定过得不好,会痩骨峻峋,谁知他反而胖了十几公斤,活得还颇滋润的,河中有鱼有奸,岸上有狗,他真的不愁吃,现成的食物供他饱餐一顿。

  夏元熙原本想接济他一、二,买个房子让他栖身,可是看他一喝起酒来又死性不改,虐猫虐狗,将牠们凌虐个半死再吃牠们的肉,想略尽孝心的念头也就熄了。

  狗改不了吃屎,常常施暴的夏天旺是没救了,帮他反而令更多生命受害。

  “你又不是我的女儿,想你做什么?

  ”她如今姓华,是名门世家的千金小姐,如愿以偿的当上有钱人。

  “臭老爸。”说得真无情。说归说,但她也明白他的想法,不禁鼻酸。

  “我家桃花下葬了吗?”他见不到女儿最后一面了吗……

  “葬了。”

  “葬在哪里?”他得去看一眼。

  “不知道。”她没问。

  周泰山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连自已的墓地在哪里都不晓得,你脑子冻在冰箱了是不是。”

  “好冷,不好笑,我又不是你女儿,管她葬在哪个老鼠洞里,我姓华,叫华芊芊。”看到墓碑上刻着自己的名字,她想她会受不了。

  人明明还活着,躯壳却埋在地底,她这样算什么呢?

  说实在话,她有点逃避意味,不去想她究竟是活着还是已经死去,她算是重生或灵魂附体。

  “华芊芊……”他再一次低头拭泪,刚得知女儿的死讯,他悲痛万分,难以承受,忽又峰回路转,得知这个匪夷所思的状况,大起大落的情绪让他不知该哭或是该笑。

  “老爸,我还是会来看你,你不许忘了我。”虽然血缘上的父亲换了,但他还是那个疼了她四十年的老爸。

  “别来,免得被人看出你不是那个人。”依然疼女儿的周泰山盼着女儿过得好,人生难有重活一回的机会。

  “就要来,那个家的人和我……我是说和华芊芊都不亲近,就连她的亲生父亲也看不出女儿哪里变了,目前我以失忆为借口,正好重新认识他们每一个人。”除了她父亲,华家的每个人都愿意为了钱体谅她,不强迫她想起过往。

  华芊芊是人人捧在手心上的天之骄女,一颗闪闪发亮的金子,大家只盼着她好,没人敢伤害她。不过她看了车祸报告后,心里疑窦更深,她越看越觉得华芊芊的车祸不是意外,一辆刚买不久的新车,煞车器磨损得好像开了几万公里的远路,磨得只刺下薄薄一层,几乎煞不住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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