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3期

进步青年在国统区的组织形式

作者:穆广仁





  60年前,国民党统治区的青年学生在周恩来为首的中共南方局的指导下,建立了拥护中国共产党所主张的新民主主义革命的秘密组织:“民协”、“民青”、“新青”。此前,则是没有组织形式的组织“据点”。这些进步青年的秘密组织及其衍生的进步青年团体,成为国统区抗日救亡和争取民主的群众运动的重要力量,是推翻国民党专制政权的第二条战线的主力,并发展成为国民党统治区中共地下党的主要构成部分。
  
  “据点”
  
  20世纪40年代,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国民党政府发动多次反共高潮。1941年1月皖南事变之后,大后方(国民党统治区)处处笼罩着白色恐怖。在重庆红岩村,以周恩来为首的中共南方局不得不令各地的党组织进行疏散,执行隐蔽精干、长期埋伏、积蓄力量、以待时机的方针。失去组织关系的党员暂不恢复,也暂不吸收新党员。
  抗战初期爱国青年们轰轰烈烈的抗日救亡运动被迫偃旗息鼓了,许多进步学生被公开或秘密逮捕、杀害,他们建立的读书会之类的社团被封杀。但是,他们仍然怀念前些年上街游行、喊口号那种活动方式,希望建立色彩鲜明的青年组织。在绵阳的国立六中一些流亡学生到了重庆,就想组织一个政治性很强的全国性的读书会;复旦大学一些同学计议建立“全国青年联合会”;南开中学有个“号角社”,引起反动当局注意;重庆联中一些毕业学生成立的“中国青年民主社”遭到镇压。南方局青年组建议他们暂停组织活动,劝说这些爱国青年转变“救亡作风”,埋下头来做扎扎实实的工作,勤学、勤业、勤交友。青年组负责人刘光多次秘密约见从国立六中流亡到重庆的刘晴波、许鲁野、王振华等人,向他们进行耐心的说服。
  刘晴波等人终于想通了,可是刘光内心仍不平静。他完全理解这些青年人的迫切愿望,需要尽心保护他们,可是没有任何组织,只是个别活动,行吗?他向周恩来汇报遇到的难题。
  “这个情况我知道”,周恩来说,现在的大环境不许可,“我也考虑了这个问题。可以不要组织名称,不制定章程,不规定纲领,在志同道合的友谊的基础上形成不拘形式的小组。只要小组的人数不多,就无妨。这种没有固定组织形式的组织叫什么?干脆叫‘据点’吧。我们在沦陷区敌后开辟了一些据点,在这里(国统区)也应该安插一些‘据点’。”
  刘光把周恩来的决定告诉了青年组的朱语今,他俩具体讨论了建立据点的方案。
  
  重庆地区的“据点”
  
  中央大学从南京迁至重庆的沙坪坝。皖南事变后,这里的共产党组织被撤离、党员被疏散,校内反动力量占统治地位。
  1942年春,刘光找中大政治系学生刘明章谈话。刘光谈起建立“据点”的想法,刘明章立即写信通知疏散到某中学教书的黎连汉(黎力)“回学校来吧,有事情可做”。黎连汉办理了复学手续,第二天就和刘明章到红岩村,刘光和朱语今接待了他们。
  黎连汉回忆他第二次去红岩村的情况时说,接待他和另外两位中大同学的是一位朴实可亲的长者,就是声名显赫的老革命家董必武。董老语重心长地对他们说:“国民党反动派实行特务统治,大铁铊一般镇压青年学生的抗日救亡和爱国民主运动。过去我们在国民党统治区曾经采取过几种形式,有了组织就不能不是比较严密的,而越是严密就越要秘密,在国民党统治区不允许这种组织合法存在。你越严密、越秘密,反动派也越是要千方百计钻进来破坏。一旦被发现,损失就很惨重。我们的革命组织和他们的特务组织都是铁的严密组织,这就是铁对铁,硬碰硬。他们当权,强悍,肆无忌惮;我们无权,弱小,必然受伤。现在我们可以采取没有固定组织形式的个人友谊联系方式,好像棉花一样,反动派摸不到我们成形的组织,要打我们,就好像铁打棉花,打也打不伤。而我们却可以像孙悟空钻到牛魔王的肚子里去一样,能够自由活动。每个进步青年身边联系、团结三五个人,这三五个人再各自联系、团结三五个人……这样便能逐渐形成一支巨大的力量。”
  董老的一席话使黎连汉茅塞顿开。回到学校后,他和刘明章开始筹划建立中大“据点”。刘光把疏散到重庆附近当教师的白显富、在中大化工系就读的吴佩纶介绍给刘明章,他们四个人就组成了中大第一个“据点”的核心组。这是南方局青年组在重庆建立的第一个“据点”。
  中大“据点”成立后,又把沙磁区其他院校(如重庆大学、四川教育学院等)的进步学生联系起来。
  1942年,在重庆北碚的复旦大学也开始了建立据点的活动。只是由于始创人王晶尧转学到成都的燕京大学,事实上创立据点是在次年。据点还单线联系另两名成员王效仁、田歌。在据点建立前后,复旦校内就存在着若干进步学生的小圈子和社团,也有和青年组保持着个别联系的失去组织关系的党员杜子才、陈以文等。据点核心在开展活动时,常常和这些小团体“撞车”,有时还发生误会。到1944年下半年,青年组就把杜子才等人的工作关系交给了“据点”。这就形成“据点”的非党员“领导”党员(失去关系的党员)的特殊局面。
  复旦的“据点”核心和此后发展起来的“十月同盟”扩大了在北碚地区一些院校的活动,把江苏医学院、戏剧专科学校、歌剧学校、立信会计学校和一些中学的进步青年联系起来。
  在青年组的帮助下,在重庆九龙坡的交通大学、四川乐山的武汉大学也都建立了各自的“据点”。青年组还建议国立六中的进步学生刘实到重庆电力公司工作,在青年工人中建立了“据点”。
  按照各个学校、工厂不同情况,各个“据点”都有自己的特点。总的说,在地下党组织撤离、党员疏散之后,“据点”的核心实际上担负着地下党的作用。他们从红岩村取回《新华日报》、《群众》杂志的文章和青年组编发的学习材料,《新民主主义论》、《论联合政府》、《大众哲学》之类的小册子等,回来后在成员中学习、讨论,在相互交往中逐步扩大志同道合的朋友。“据点”这个名称并不下达,只有极少数与青年组联系的核心成员知道。核心成员联系着基本成员,基本成员又联系若干一般成员。他们还鼓励成员们参加各种公开合法的团体,传播爱国民主思想,并对所在单位做些调查研究。
  据1945年4月青年组统计,在大后方广大地区建立的“据点”48个,同“据点”保持联系的有近千人。他们后来大都参加了“民协”、“民青”、“新青”等进步青年秘密组织。
  
  “民协”(成都:民主青年协会)
  
  成都南郊的华西坝,以早年在此建立了华西协和大学而得名。抗战期间,北平的燕京大学、协和医学院、南京的金陵大学、金陵女子文理学院、中央大学医学院、济南的齐鲁大学、苏州的东吴大学生物系等院校,先后迁移到这里。原址于成都城内、移校峨嵋的四川大学,也回迁成都,在望江楼附近原农学院院址扩建了校舍。
  这些院校大多数是教会办的,外籍教授较多,有一定的自主权,对国民党政府的专制统治有所抵制。四川地方势力与国民党政府也存在矛盾。因而,成都进步民主力量的活动余地要比重庆大些。
  复旦大学的王晶尧转学到燕京大学后,就和金陵大学的赵一鹤(失去组织关系的党员,革命先烈赵世炎之侄)取得联系。在赵的周围有一帮进步朋友,如燕京大学的刘克林、崔嵬,华西大学的刘盛舆等。1942年,赵一鹤把这几个人找到一块儿,成立了以成都的简称为名的秘密组织“蓉社”。1943年,“蓉社”改名“马克思主义小组”。赵一鹤因患肺病休养,改由王晶尧负责,小组吸收了一些新成员,其中多是失去组织关系的党员。小组的活动方式基本上和“据点”一样,没有纲领和章程,是在共同思想基础上的友情的结合。这年冬天,成都的民主宪政运动正在兴起,为适应新的形势,他们又把小组名字改为“青年民主宪政促进会”,推进成都的民主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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