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1年第9期

革命军马前卒邹容

作者:●谢尚品





  邹容18岁开始写《革命军》,19岁,即1903年5月底,约两万字的《革命军》出版,并在辛亥革命前的腥风血雨中风行海内外,重印20余次,销量达110余万册,居清末革命书刊之首位。胡绳在《从鸦片战争到五四运动》中评赞说:“他(邹容)写道:‘我中国今日欲脱满洲人之羁缚,不可不革命;我中国欲独立,不可不革命;我中国欲长存于二十世纪新世界上,不可不革命……吾今大声疾呼,以宣布革命之旨于天下。’……他尽情地暴露了清朝政府是个腐朽、落后、卖国的政府,主张推翻这个政府以后,按照西方资产阶级的宪法建立一个中华共和国。他说‘中华共和国为自由独立之国’。他以高喊‘中华共和国万岁’,‘中华共和国四万万同胞的自由万岁’的口号来结束他的文章。”
  鲁迅先生也评赞邹容:辛亥前夜,“便是悲壮淋漓的诗文,也不过是纸片上的东西,于后来的武昌起义怕没什么大关系。倘说影响,则别的千言万语,大概都抵不过浅近直截的‘革命军马前卒’邹容的《革命军》。”吴玉章同志更在《辛亥革命》中说:邹容的《革命军》出版,革命的旗帜就更鲜明了。……他那犀利沉痛的文章,一时脍炙人口……对人们从资产阶级改良主义思想跃进到资产阶级革命思想,起了很大作用……“当我读了《革命军》等文章后,我在思想上便完全和改良主义决裂了。”
  但是,令人痛惜的是,邹容死得太早了,才21岁。
  
  反科举的少年急先锋
  
  八国联军之后,清政府压榨人民更残酷了。“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和“宁赠友邦,勿予家奴”,是它堂堂“上谕”亮出的“基本国策”!“中华之物力”虽多,但因长期为了供养中外寄生虫,名目繁多的苛捐杂税,早压得人民喘不过气来。仅以四川为例:
  1895年起,川民每年得分担《马关条约》赔款60余万两(白银,下同);1891年起,又得摊付英法俄德四国银行团借款94万余两;1898年,为筹还《马关条约》最后一期赔款,又分摊104万余两;单邹容的家乡——重庆巴县就摊派了5万两!1902年以后,更得每年分担按《辛丑和约》规定的共4.5亿两赔款(分39年还清,加上利息,约近10亿两)。于是,越来越多如牛毛的苛捐杂税,比“正额”——田赋要高出几十倍!
  这样,大小官儿们就都挖空心思,千方百计找“税源”,也就是找刮地皮的“窍门”。
  一天,总督奎俊见农民入城担粪,便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决定抽粪税:每担数文,每厕数百文。有成都讽刺大师刘师亮的绝妙对联为证:
  自古未闻粪有税;
  而今只剩屁无捐。
  人物是时代的产儿。邹容及其《革命军》就是在上述内忧外患交迫下出世的。
  邹容(1885——1905),原名桂文,字威丹、蔚丹,留学日本时改名邹容,出生于巴县富商之家。父亲邹子,望子成龙心切,满脑子的功名利禄。1891年,6岁的邹容就被送进私塾读四书五经,学八股文。在读了宣传维新思想的《谕报》等后,邹容再也不读什么“圣人经典”,再也不学那空洞死板的八股文了。他还曾把《神童诗》中的“少小须勤学,文章可立身,满朝朱紫贵,都是读书人”改为“少小休勤学,文章误了身,贪官与污吏,都是读书人”。
  1898年春,不满13岁的小邹容被逼着去“应童子试”,考卷发下来,小邹容霍地站起来:“请问,这四不像的怪题,到底说的啥子!?”
  监考官板着脸:“此题出自圣人经典,朱夫子已有注解,何问之有!”
  小邹容大声道:“我可不愿当猪夫子、狗夫子的奴婢!”然后愤然离开了考场。
  回到家,父亲又打又骂:“不肖之子!科名前程还要不要!?”
  “臭八股儿不想学,满场(满清考场)儿不爱入,衰世科名得之又有何用!”这就是“童生”对父亲的回答。
  
  凄凉读尽支那史,几个男儿非马牛
  
  戊戌变法后,“变法图强”反因谭嗣同等“六君子”被惨杀而呼声日高。清政府挂出了“新政”招牌,于1901年下诏“变法”允许各省派学生到日本留学。
  这年夏,川督奎俊决定选派22人东渡。
  可以见世面,学习新东西,这与“衰世科名”本质不同,邹容决意争取留日。
  邹子也认为朝廷奖励出洋,留学回国后有的恩赐举人,有的放了知县是“好事”,经再三盘算,加上继母的劝说,邹子决定自费供邹容留学。
  16岁的邹容第一次出三峡,乘长风破万里浪,很快就到了上海。在上海,他反复哀吟着、抄写着在报上读到的题为《有感》的诗,久久不能平静:
  落落何人报大仇,沉沉往事泪长流。
  凄凉读尽支那史,几个男儿非马牛。
  
  在学习和战斗之余赶写《革命军》
  
  邹容从上海转到东京后,除在同文馆补习日文,就是积极投身于留学界火热的革命洪流,参加与保皇派的论战。坐落在神田骏河台的中国留学生会馆,就是他们集会论战的主要阵地。每次集会,他必抢先登台演讲,极力主张绝不可对清王朝再抱幻想,必须用革命手段推翻它!
  1903年春节,一千多留学生齐集会馆举行团拜。还特意“邀请”驻日公使蔡钧参加,以便把团拜大会,变成宣传革命、声讨清政府专制卖国的大会。由后来当过广西大学校长的马君武首先开炮,接着一个比一个激烈。当邹容登台时,更把高潮推到了顶点,他悲愤地历数清政府的累累罪行,措词尖锐,有理有据,赢得口号如潮,掌声四起。而蔡钧则如芒刺在背。有个名叫长福的亲贵子弟跳出来唱反调,刚开口就被哄下了台。可事后,蔡钧反保荐他当上了驻横滨领事,而马君武则被取消了入成城学校的资格。邹容不怕高压,“凡遇留学生开会,容必争先演讲,犀利悲壮,无与伦比”。
  同时,邹容一刻也没有放松学习。除功课外,更认真研读西方资产阶级革命的理论和史事,如卢梭的《民约论》,孟德斯鸠的《万法精理》,法国大革命和美国独立战争史等,并摘录其中精要,对照祖国落后的现状进行思考。他决心赶写一本宣传革命的书以唤醒国人,并坚信“文字收功日,全球革命潮”必将到来。
  当《革命军》快完稿时,邹容又导演了一出狠斗学监老爷的“喜剧”。
  学监者,清廷派往日本监视留学生之走狗也。其中姚文甫最有公愤。恰好这时传来他与另一学监的小老婆私通的丑闻,大家决定开会声讨。姚作贼心虚,借口“辞职”而溜走。邹容便约了几个同学抢先闯进寓所,指着鼻子数落他,并狠狠地抽了他几记耳光,又抓起剪刀,将他的“狗尾巴”从后脑勺齐刷刷地剪掉:“限你明早离开东京,否则要你的狗命!”
  第二天,会馆正梁上悬挂着这条“狗尾巴”,旁边写着:“留学生公敌姚文甫发辫”。消息很快传遍东京,上海的《苏报》,更以长篇通讯报道了这一奇闻趣事。
  这下,蔡钧坐不住了,声称“近来留学生之宗旨变坏,应推邹逆为祸首”。他发出照会要求日本政府“向同文馆提索邹容”。于是在朋友的再三劝促下,1903年4月中旬,邹容回到了上海。
  
  号角一声惊睡梦,英雄四起挽沉沦
  
  才一年多,上海大变样了!蔡元培、章太炎等组建了中国教育会和爱国学社,云集了大批先进学者和爱国学生,给上海带来勃勃生机。
  邹容感奋异常,他急切地奔向爱国学社,渴望拜见仰慕已久的革命前辈章太炎。
  一天,太炎先生正伏案工作,见一英姿勃勃的青年来访,急起身相迎,才知就是剪掉姚文甫“狗尾巴”的邹容!他太高兴了!邹容也怀着激情,久久打量着自己心目中的师长。真个是“惺惺惜惺惺,好汉爱好汉”,都有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之感。从此,两人兄弟相待,朝夕相处,互勉互学,纵谈家事、国事、天下事,结成了革命生死之交。
  不久,邹容捧出《革命军》未完稿:“言词浅露,请先生润色。”章细看后,为年少而早熟的邹容感到十分高兴:“语虽浅直,然感动普通社会,非如此不可。”
  1903年5月底,由章太炎作序,柳亚子等筹资,大同书局印行的《革命军》在上海问世,并很快风行海内外,重印20余次,发行110余万册,销量居清末革命书刊之冠。
  约两万字的《革命军》,分“革命之原因”、“革命之教育”、“革命必先去奴隶之根性”等七章。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中外反革命给中国造成的民族危机,是中国人民不可不革命的根本原因。他大声呼唤中国的“老年、中年、壮年、少年、幼年、无量男女”行动起来,“作十年血战之期,磨吾刀,建吾旗,各出其九死一生之魄力”前赴后继,“掷尔头颅,暴尔肝脑”,与清王朝“相驰聘于枪林弹雨之中,然后再扫荡干涉尔主权”的“外来之恶魔”,建立“凡为国人,男女一律平等,无上下贵贱之分”的“自由独立”的“中华共和国”。
  《革命军》是时代的产物,是催人奋进的战斗鼓点和进军号角,它以革命的最强音,显示了革命舆论的威力。当时,千百万人为其大胆泼辣、恣肆无避的言词而激动鼓舞,千百万人因受到感悟而勇敢地走上战场。正如当时的《苏报·读〈革命军〉》一文所赞扬的那样:“卓哉!邹氏之《革命军》也!……驱以犀利之笔,达以浅直之词,虽顽懦之夫,目睹其字,耳闻其语,则罔不面赤耳热,心跳肺张,作拔剑砍地,奋身入海之状。呜呼,此诚今日国民教育之第一教科书也!”
  “号角一声惊睡梦,英雄四起挽沉沦”。仍以四川为例:不仅吴玉章是“读了《革命军》以后,便在思想上完全与改良主义决裂”,更多的,如在叙州起义的余竟成,就是在泸州读到《革命军》和陈天华的《警世钟》“大受感动,因而忘却一切,日持两书,街头巷尾,逢人宣传,无所顾忌”之后,又加入同盟会。辛亥前夕死于成都狱中的卞小吾,1903年曾到狱中探望邹容和章太炎,并密商革命方略,购买《革命军》、《苏报案纪事》数百卷,回重庆“密结同志,将书遍给之,大为鼓吹,佐以演说,不数月,革命事业,大有一日千里之势”。孙中山更在《革命原起》中说,《革命军》一书,“华侨极为欢迎,其开导华侨风气,为力甚大”。
  投身拒俄运动
  沙俄不仅是“欧洲的宪兵”,更妄图把我东北纳入其“黄色俄罗斯”扩张计划之中。八国联军时,它出兵最多而最野蛮凶残。《辛丑和约》签订后,列强都退兵了,惟独俄军赖着不走。我东北便奋起组织了“东北人民义勇军”,提出“御俄寇,复国土”口号,给沙俄强盗以狠狠打击。它被迫于1902年4月5日签订了《交收东三省条约》,规定在18个月内分三期撤军。但1903年4月8日,交还营口到期,它不但不撤,反增兵营口,更于4月22日提出侵略我东北的七条“新约”逼清廷签字。消息传出,举国震怒,很快,拒俄运动在全国掀起了。
  4月27日,上海各界和爱国学社师生近2000人,在张园开拒俄大会,号召全国“一致起而拒俄”。几十个演说者争先登台声讨沙俄罪行,邹容更“滔滔辩论,旁若无人”,促使人们“纷纷争相捐款,有脱钻石戒指以捐集者”。大会还通电全国和各国外交部:“此约如允,内失国权,外召大衅,我全国人民万难承认。”
  4月28日,日本《时事新报》发出了大字标题的“号外”:《俄国现在政策:断然取东三省入俄国版图》。第二天下午,中国留学生云集东京锦辉馆,决定组织“拒俄义勇队”开赴前线,当主席“有不怕死的……”话音未落,“众皆举手赞成”,参加者达130多人。接着,又分别召开了各省同乡会。在福建同乡会上,有个14岁的学生,“闻俄事后,日夜涕泣,求签名于军队。大家不忍,他痛哭道:‘吾为国死,讵伤耶’!”小小年纪,竟那么赤诚,使“举座皆泣”。一些女留学生也组织了“军中看护队”或“赤十字社”,要求随军北征。日本妇女协会会长下田歌子急忙劝阻,她们说:“吾辈且无国,安得有身!更安得有学!”……义勇队每天都集中留学生会馆操练,准备随时出征,并派代表回国请愿,要求一同出兵。
  4月30日,中国教育会和爱国学社收到东京留学生来电:“俄祸日急,已电北洋主战,留学生编义勇队赴敌,请协力。”心急如焚的邹容,立即回电报名请缨。
  
  自请入狱同战友共生死
  
  爱国学社成立后,两江总督魏光焘就电奏清廷:“查上海创立爱国学社,招集不逞之徒倡演革命邪说,已饬查禁密拿。”但因爱国学社在租界内,一时还不敢动手。当《革命军》以及《革命军·自序》、章士钊《介绍〈革命军〉》、《读〈革命军〉》和章太炎、邹容、柳亚子、蔡元培合写的《驳〈革命驳议〉》……在《苏报》连续发表后,清政府惊恐万状,严责魏光焘“形同聋聩”。他受到主子臭骂,便下令:“四川邹容所作《革命军》,章炳麟为之序,尤肆无忌惮……务即严拿务获,尽法惩办,勿稍疏纵。”远在武昌的湖广总督端方也说:“巴县邹容最为凶险,非拿办不可!”他们责成上海道袁树勋“知会领事及工部局密行设法诱拿数人”,并加派南京候补道俞明震协助袁树勋加紧勾结洋人。
  消息传出,邹容和章太炎镇定自若,邹容表示:“虽刀加吾颈,枪指吾胸亦无所惧!”
  勾结“成功”了!英国律师旦文授计,以魏光焘为“原告”,指控邹容、章太炎等于工部局会审公廨。
  6月29日,《苏报》发表了章太炎的《驳康有为论革命书》,针对康有为《与南北美洲诸华商书》所谓我国人民“公理未明,旧俗俱在”,还没有革命的资格……理直气壮地指出:“公理未明,即以革命明之,旧俗俱在,即以革命去之!”更痛骂康有为吹捧为“唐虞至明之所无,大地各国所未有”的“古今至仁”的光绪皇帝为“未辨菽麦”的“载小丑”!
  就在这天,领事签署了拘票,工部局开始抓人了,这就是著名的“苏报案”。
  1903年6月30日,一群外国巡捕和中国警探闯进爱国学社,章先生厉声问:“你们要干什么!”当细看了拘票名单后,就说:“余人俱不在,要拿章炳麟,我就是!”
  翌日凌晨,邹容在虹口得到消息,悲愤地说:“章兄为革命而被捕,我岂能置身事外!?”邹容毅然入狱与师友共患难。
  7月7日,《苏报》和爱国学社被查封。
  7月15日,租界会审公廨组成“额外公堂”,对邹、章进行审讯。“罪名”是:“故意污蔑满清皇帝,挑诋政府,大逆不道,欲使国民仇视今上,痛恨政府,心怀叵测,谋为不轨。”
  当囚车回狱时,大街小巷挤满了敬仰的人群。邹、章二人也从同胞的亲切目光中受到巨大鼓舞。《甲寅周刊》报道说,章先生还曾即兴高吟:“风吹枷锁满城香,街市争看员外郎……”
  无法定案,又急欲置二公于死地的魏光焘等,不惜以出卖沪宁路权为代价,以求引渡二人到“华界”惩办。英国以“外人在租界一日,即有一日应得之权利”为由拒绝引渡。会审公廨于1903年12月24日判为“永远监禁”。又因仍遭强烈反对,乃于1904年5月21日改判为“邹容二年监禁,章太炎三年监禁,罚作苦工,限满释放,驱逐出境”,“从上年到案之日算起”。
  在狱中,二人互勉互学,情胜手足。太炎先生见邹容如此坚贞,便高兴地写了《狱中赠邹容》:
  邹容吾小弟,被发下瀛州。
  快剪刀陈辫,干牛肉作糇。
  英雄一入狱,天地亦悲秋。
  临命须搀手,乾坤只两头。
  邹容也以同样的豪情写了《狱中答西狩》:
  我兄章枚叔,忧国心如焚。
  并世无知己,吾生苦不文。
  一朝沦地狱,何日扫妖氛。
  昨夜梦和尔,同兴革命军。
  恰在这时,监外发生了沈荩惨案。
  湖南志士沈荩,因在报上揭露了清政府出卖东北予俄的“密约”而被捕。正因引渡阴谋未能得逞的慈禧便恼羞成怒,下令刑部,命七个狱卒足足用了四个小时,活活将沈荩鞭打致死。有个卖报人陈复,因敬爱邹、章二公,每天黎明就把报纸送到狱中。太炎先生便写了《狱中闻沈禹希见杀》。邹容的《和西狩〈狱中闻沈禹希见杀〉》,则更沉痛悲愤:
  中原久陆沉,英雄出隐沦。
  举世呼不应,抉眼悬京门。
  一瞑负多疚,长歌招国魂。
  头颅当自抚,谁为墨新坟。
  革命之火是不会熄灭的。《苏报》被查封后,章士钊等紧接着就创办了《国民日日报》,并把邹容的《和西狩〈狱中闻沈禹希见杀〉》登了出来,激发了更多的人起而战斗。
  在工部局的监狱里,邹、章二人每天只能得到“粥一盂,豆三粒”,粥中还掺有麦麸和砂子。晚上,再冷也“仅与一毡”。不仅如此,更借“罚作苦工”来残害他们。章先生高度近视,邹容从小读书,而狱卒每天黎明就驱赶他们进缝衣工场去穿针引线。一次,面黄肌瘦的太炎先生因动作太慢而挨鞭打。太炎先生奋拳反抗,被踢倒在地,打得遍体鳞伤。太炎先生宣布绝食,“义不独生”的邹容不仅也用绝食这一手段与“我兄章枚叔”团结战斗,还以饱满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与太炎先生作“联句”游戏,写成壮怀激烈的《绝命词》,其中有:
  平生御寇御风志(邹),
  近死之心不复阳(章)。
  愿力能生千猛士(邹),
  补牢未必恨亡羊(章)。
  饥寒交迫和残酷折磨,到1905年2月,邹容眼看快刑满出狱时,终因“狱卒数侵之,心不能平,又啖麦饭不饱,益愤激”而病倒。章先生再三要求请医生抢救,均遭拒绝,乃托人买来黄连、阿胶等滋补,也毫无起色,直到生命垂危,才允许保释外出救治。而就在外出的前一天,狱方又假惺惺地摆出“博爱”和“人道主义”的面孔,要先送邹容去工部局医院“抢救”。第二天——1905年4月3日凌晨,邹容口吐鲜血,睁着眼睛死去,年仅21岁。
  武昌起义后,孙中山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公布了民主主义《临时约法》,初步实现了邹容的“共和国”理想。民国元年2月,更以大总统名义,签署了追赠邹容为“大将军”的命令。重庆的蜀军政府,把邹容列为四川死义烈士第一名。1924年,太炎先生沉痛地写了《赠大将军邹君墓表》。今重庆市中区的“邹容路”,仍矗立着《邹容烈士纪念碑》,让后世子孙永远纪念这位甘当“革命军中马前卒”,和临死前仍念念不忘“同兴革命军”的年轻先烈。
  (责任编辑吴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