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回 闹金殿赵德芳讨江山 打官司寇平仲作证人

 




  八王赵德芳用金锏一挑龙书案帘,看见王强藏身其下,八王说:“王强,你往哪里跑,”

  这一声喊,险些吓得王强真魂出窍,此时王强的动作之快,超出了常规,平常这个兵部司马行动举止都十分合乎官场规范:走路迈方步,说话放慢声,眼睛往上看,嘴角往下撇,肚子往前腆,脑壳往后仰……可现在,什么都顾不了啦!他跑得比兔子都快,蹭的一下子,由龙书案跑出,躲在皇帝的身后,体如筛糠,嘴里不住地说道:“陛下,您给为臣做主。”

  这是真宗的老师呀,老师被吓成这样,学生焉能不管。真宗皇帝说:“王兄,有话请讲,何必如此动怒,到云南去要杨延昭的人头是朕的旨意,是朕给他的上方天子剑,有话可与朕言讲。”

  八王这阵儿不能拨拉开皇上去找王强,尤其听真亲这几句话,是替王强辩护,这怒气便转移到真宗的头上,八王说:“陛下,你听信了他的谗言,才做出这昏庸之事。”

  真宗说:“王兄,杨延昭于发配途中勾结强盗杀死解差,到云南之后,又图谋不轨,事实俱在,焉能容他,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他是郡马,也不能容得。”

  八王说:“陛下,古人云,‘贤主之所患,患人之博闻辩言而似通者’。王强的辩言,陛下您便轻信,说杨延昭发配途中勾结强盗杀死解差,那杨延昭因何又如期到达云南服罪而不在中途逃跑?如此着来他杀解差用意何在?说他图谋不轨,这是含混之词,图谋什么?不轨者怎讲?既是不轨,因何他能自身伏诛,献上人头?再者说,象杨延昭这样的国家重臣,欲治极刑,陛下因何不告诉我这个微臣一声,出自一点私亲也好而向云南烧香祭奠。”

  八王这话里有点讥讽皇上。真宗说:“皇兄,你重病在家,久不上朝,如此之事,难道朕就不能降旨吗?须知,朕乃一朝之主。”皇上这两句话也有点反唇相讥。

  八王说:“你是一朝之主,我乃开国之人,这大宋江山恐怕孤王也应有一半!”八王真激怒了,要和皇上分江山。

  真宗皇帝也不示弱:“皇兄此言,可是要夺王位吗?”

  八王冷笑一声说道:“夺王位的早已夺了,只怕你还不记得,今天我只是提提老帐,让你不要忘记‘欠钱’。”

  八王这话更为尖苛,话语里已经明指出了当初真宗之父赵光义篡夺赵德芳之父赵匡胤的江山的事情。真宗皇帝听到此言,自知当着群臣不便再行争执,但也气得面色发白,半响无言。

  皇帝和八王吵架,谁能来劝解,众大臣都面面相观,不知如何是好。此时寇准出班说道:“王家千岁息怒,陛下霁威,且听为臣一言,如今杨延昭已死,不能复生,争执无益。我看为争之计万岁当降旨一道,先给杨延昭好好安葬,超度亡魂。不管他犯了什么罪,天子赐死,他自来伏诛,这就不是反臣。候丧事办完之后,再责令三法司,详查杨延昭之案,有何出入,自能明了,眼下国事繁忙,纠缠此事无益,王爷也不要追究王司马的过错,侯案情查明,自会水落石出。陛下龙意审裁。”

  真宗闻听,忙说道:“寇卿所奏极是,朕也正想厚葬杨延昭,待杨延昭灵车进京之时,兵部王司马与寇天官可往城外接灵,然后在天波杨府,请僧道做场,超度亡魂七七四十九日,再行安葬,然后再详查此事,皇兄你看如何?”

  八王已听出皇帝让了步,于是说道:“陛下圣明,理应如此,只是杨延昭超度亡魂之时,满朝文武都应到天波杨府吊祭。”

  真宗心想,他这是给杨延昭恢复名誉哪!又一想,不答应他,他还会在殿上闹,说不定又和王强没完,算了吧!再让一步:“好,就依皇兄之言。”

  就这样,这场风波才算平息……寇准和王强两人天天准备着接灵车。听相继回朝的高王讲,灵车很快就到,寇准安排了几个骑快马的差人,一日三探,看灵车到否,这天差人来报:“扬延昭灵车已经来了。”

  寇准与王强忙带着一班人役来在东京城外,同时接到信息的杨家几位寡妇太太以及八姐、九妹,杨洪等人惧都到此,大公子杨宗保身穿重孝也等候在这里。

  天近正午,远见灵车队缓缓而来。从云南到东京,这一路上柴郡主可以说是泪水不断,哭声不绝呀!每天一到店房住下,柴郡主总要命人在棺前设祭。她总怨恨自己在杨延昭向她暗示夫妻将要诀别的时候,没能理解其意,如果当时追问出真情告知云南王,决不会使延昭遭斩。她越想越后悔,越后悔就越哭……在随行的“住炳” 的劝慰下,郡主还算是能够强压悲痛,今日历尽千山万水又回到了汴梁。

  灵车停在城外,早有差人禀报柴郡主说天官寇准与兵部司马王强奉圣上旨意在此接灵。郡主忙下了轿车,走到前边给王强、寇准下拜。寇准见郡主面容憔悴,二日红肿,不由得心里也一阵难过。王强说:“郡主,圣上已经降旨,让在天波府中超度亡魂七七四十九日,然后再厚葬,并让满朝大臣到杨府吊唁。”

  柴郡主一见王强,恨从心起,奈他是奉旨而来,不敢得罪,只好说:“多谢万岁皇天雨露之恩。”

  此时宗保走上前来,给郡主见礼,郡主一见宗保,母子二人抱头痛哭,宗勉在一旁掉泪,……悲痛方定,忙给宗保引见任叔叔,宗保一见这任叔叔,先是吓了一跳,暗想这不是我爹吗,但听“任炳”一说话,才知门音不同…… 几位寡妇太太与八姐九妹、杨排风一起过来,与柴郡主相见,登时哭做一团……寇准在旁边劝说道:“郡主,东京城外,行人众多,观之不雅,不要过于悲痛,接灵车要紧。”

  众位夫人们这才止住了哭声。这时候,王强在旁边一服看见了“任炳”,当即一惊。暗想,这不是杨延昭吗,怎么他没死呀?那找杀的那人是谁呀?哎呀!别是弄错了,有人冒名顶替吧!真要那样,我可是枉费了心机,不管如何,我先过去试探试探再说。王强想到此,几步走到了“任炳”的面前,拱手一揖道“杨郡马,一路风尘多有劳累了!”他想用这突然一问来察看此人的面部反应,哪知杨延昭早有准备,延昭心想,好你个王强,你到此诈我来了,心术可谓毒矣!杨延昭摆出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擞着云南口音的样子说道;“这位大人,你是哪个?”

  王强死盯盯地看着杨延昭说:“郡马,怎么连我都不认识啦吗?兵部司马王强啊!你去云南不久,这口音改得可真快呀!”

  延昭说:“噢!您就是我六哥生前提到的兵部司马王大人,我不是杨郡马,我是云南昭通的任炳任堂惠呀!”

  王强笑道:“郡马,不要与我开玩笑了,你我至交哪能错认,是不是有人………延昭说:“王大人,你这是何意,我六哥已死,你为何偏要这样叫我呀…”

  这工夫柴郡主在一旁观此景况,好不气恼,她走到王强的跟前说:“王司马,我任贤弟已经向您说出名姓,您却管他叫延昭这是何意?”

  王强一见柴郡主,自觉此话不好回答,吱吱唔唔地说:“郡主,我是看他与延昭长得太相似啦!”

  柴郡主说;“王大人,杨延昭被你杀了,难道和延昭相似的人你也要把他杀了吗?”

  “郡主,我没有这个意思。”

  “王大人,万岁赐死,你亲自到云南监斩的杨延昭,取回他的人头,是不是?”

  “是啊!”

  “那你为什么还管‘任堂惠’叫杨延昭?”

  “这个……”

  “什么?王司马,你心肠也太狠毒了,你害死我的丈夫,难道还要害我丈夫的朋友吗……”

  “这………郡主你不要误会……”

  郡主和王强这一吵嚷,寇准在旁边早就看到了,寇准起初一看这“任炳”也吓了一跳,听王强上去一问,方知这人叫任炳,后来一看柴郡主过去和王强吵起来了,他把正和宗勉说话的宗保叫过来了:“宗保,快去劝劝你母亲,不要和王司马吵。”

  宗保闻听往那边一瞧,问寇准:“天官大人,我母亲为什么和他吵?”

  寇准说:“没有什幺大事,大概是我听着王司马管那位‘任炳’叫杨延昭,给你又找了个爹。”

  宗保一听,腾地一下子,怒火撞顶梁,心想,王强,你害死我爹,又想害我任叔叔,真是欺我们杨家无人哪!他三两步抢到跟前一伸手揪住了王强的脖领子:“王大人,你说他是谁?”

  王强身居高位可没受过这个,他说:“杨宗保,你要干什么?”

  “我问你,你说他是谁?”

  王强心想,我要不敢正而回答,那不让人会说我怕你这个小孩子啦吗?“啊,我管他叫杨延昭了。”

  宗保说:“我爹爹已经被你杀了,你还嘁杨延昭,这是对我母亲的戏耍,是对我的污辱……”说着话,他抬起手来,啪!给王强来了一个响亮、实着的大嘴巴。堂而皇之的王司马可没吃过这个亏,也从来没人敢打他。王强说:“杨亲保,你大胆!”啪!--那边又来一个嘴巴,这是平衡的两巴掌。王强愣啦!心想,哎呀!他真敢打我,王强本想还手,但一想我要和他撕巴起来,有失官体,再者说,万一撕巴一阵我还打不过他,更丢人,不如我就这么把架儿端住,怎么说还能落个有涵养哪!就在王强愣神这工夫,后边又过来一位,咣!给他一脚!王强心想,怎么墙倒众人推啦!我还没倒哪!他回头一看是杨宗勉,喝!小的也上来啦!这时候寇准过来劝止。王强说;“寇大人,您这是亲眼所见的,他们要造反哪,敢打兵部司马,这还了得……”

  寇准说:“王大人息怒。”寇准向宗保、宗勉说:“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打兵部司马,这是以小反上的罪名………”

  宗勉说:“谁让他给我们找俩爹?”

  寇准说:“不管怎幺说,你们这是犯了国法,这是不可容忍的。”

  王强一听寇准能说两句公道话,于是就向寇难说:“寇大人,您可看见啦!我是奉旨前来接灵,他敢打我,这是目无圣上,我要跟他金殿面君。”

  寇准说:“王大人,算了吧!他们年幼无知,又是初犯。”

  王强说:“初犯,我不能让他们有再犯!我一定奏禀圣上,我先行一步,杨宗保你等候了。”说着话王强悻悻而去,骑着马奔金殿了。

  杨府众位太太都说宗保打得好,扬排风说:“宗保,你怎么不狠狠手,一巴掌抽他个嘴歪眼斜,让他一辈子正不过来。”

  柴郡主知道打了王强事情不妙,她向寇准说:“天官大人,延昭已不在人世,真要圣上问起此事,还望大人主持公道。”

  寇准说:“郡主放心,到时候该怎么说我就怎么说,只是这位壮士长得实在与延昭有些相似,方才把我也吓了一跳。”

  郡主一听忙说:“哎呀,方才忙乱之中忘记了给‘任贤弟’引见寇天官,忒也失礼。”于是柴郡上给“任炳”引见双天官寇准。

  杨延昭对寇准加着万分小心,生怕哪句话说不好,被寇准看出破绽,他知道这位寇准洞察毫未,足智多谋。杨延昭说:“寇大人,六哥生前经常向我提起,说您是断案如神的清官哪!”

  寇谁说:“哪里,哪里,断案如神,也没料到杨延昭会有今天哪!好啦!‘任炳’,我们改日再谈,现在我得领着宗保、宗勉去打这场官司,王司马一定上金殿告状啦!”

  延昭说:“那就拜托天官大人,关照我的两个侄儿啦!”

  “这就不用说啦,宗保、宗勉,快跟我上殿面君,不用等人家传唤。”

  寇准领着宗保、宗勉奔金殿而去。他们三人走出很远了,杨延昭还在琢磨方才与寇准的接触中从言谈到行动有没有纰漏之处……此时寇准领着宗保、宗勉已来到殿下朝房中等候。这阵儿宗保、宗勉哥俩心中也没底,刚才在气头上打了王强,现在净静下来也怕皇上怪罪。宗勉说:“寇大人,王强说我们打了他,皇上能怪罪我们不?”

  寇准说:“圣上一定会生气的,不过,你们俩个见了圣上,不要害怕,有理要讲清,官司准能赢,你们俩应当这么说……”寇准嘱咐一番,宗保、宗勉点头称是。寇准奔金殿而来。

  这工夫王强在金殿上正告状哩:“万岁,臣去奉旨接灵,杨宗保、杨宗勉目无国法,竟敢殴打为臣,接灵众人有目共睹,他杨门一家,竟然置若罔闻,袖手旁观,多亏天官劝解,臣方得脱身,似此等之事,恐大宋朝前所未有,望万岁与为臣做主…”

  正此时,寇准走上殿来,真宗问寇准道:“寇卿,杨宗保、杨宗勉殴打王司马可有此事?”

  寇准说:“陛下,此事臣亲眼所见,宗保打了王司马两个嘴巴,宗勉踹了王司马一脚。”

  皇帝一听,心中好话,兵部司马能是随便打的吗?更何况他是我的老师:“寇卿,扬宗保、杨宗勉现在何处?”

  “他二人已经来了,现在殿下。”

  “让他们上殿。”

  “是。”圣旨一下,哥俩走上殿来,金阙下跪倒。宗保说:“参见万岁.万万岁,臣子宗保见驾。”宗勉在旁边说:“臣子宗勉见驾。”

  真宗皇帝一看杨宗保年纪约十七、八岁,杨亲勉也不过十一、二岁,是个孩子,真宗皇帝暗想:老师啊,你怎么能让两个孩子给打了。皇帝问道:“杨宗保、杨宗勉,是你们二人殴打了壬司马吗?” 宗保说:“正是。” 真宗皇帝说:“你们殴打大宋官员,可知有罪?” 宗保说:“万岁,臣子虽然无知,但也知道不能殴打朝廷命官,只是这王司马,他身犯重罪.理应该打。”

  皇帝一听不解其意,问道:“杨宗保,王司马身犯何罪?”

  宗保说:“他犯有欺君之罪。”

  真宗皇帝说:“何以见得?”

  宗保说:“万岁,王司马奉万岁圣旨封云南昭通赐死家父,取回人头当殿面君,这是圣上知道的事情,可王司马在奉旨接灵的时候,见到家父好友‘任堂惠’任叔叔,却口口声声叫家父的名字,‘任叔叔’怎样解释都不行,他只是叫起来没完,由此可见,他要来的人头定是假的,不然,因何人死之后,他还要向人喊叫杨郡马,由此可见他有斯君之罪………”

  王强说:“陛下,那个叫‘任炳’的人长得酷似杨延昭,是臣无意中脱口喊了声杨郡马………”

  寇准在旁说道:“壬大人,你读书识礼,当是坦荡君子,因何当着万岁面前扯起谎来,你不是脱口喊了一声杨郡马,那个‘任炳’向你说出名姓之后,你还一再追问人家,向人家叫杨郡马、杨郡马……我在旁边听得真真切切,此事我也可作证,我是一碗水端平,谁也不向着。”

  王强一听,他这两头作证可够呛。

  宗保说:“陛下,您想,家父尸骨在棺,家母重孝在身,王司马却向我的“任叔叔”不断地喊叫杨郡马,如要象他所说,出于无意,虽能躲过欺君之罪,却又有戏耍郡主,污辱皇亲之罪名,望万岁与为臣作主。”

  杨宗勉在旁边半天没言语,这时候突然冒出一句来:“万岁,我小孩冤枉!”

  他一声喊,弄得众大臣嘁嘁而笑,真宗皇帝问道:“你有何冤枉?”

  宗勉说;“万岁,明明是我爹死了,他冲着‘任叔叔’喊我爹的名字,您想,我妈能乐意吗,他给我找俩爹,我也不乐意呀,万岁,比如你爹要死了,别人给你再找个爹你干不?所以我就踢他一脚。”

  这句话一出口,众大臣哗然而笑。寇准忙说:“娃子,不要胡说,万岁要怪罪的。”

  杨宗勉一听到这,吓得小嘴一撇哭起来了:“呜……我走,万岁怪我,我找我舅舅去,让我舅舅拿金锏打王强……”说着话,他站起身来就要下殿,寇准把他抱住,连说带哄……还不时地冲皇上使眼色。

  真宗皇帝一看,此事不可纠缠,暗想王司马你这事办得也实是太不高明,你冲人家喊什么杨郡马呀!幸亏今日八王没上金殿,今日他要上殿,这又是一场风波,他会说你兵部大司马污辱他的御妹了,还不又得用金锏打你。唉!姑且平息了此事吧!真宗皇帝说:“宗保,宗勉,王司马向别人称呼你父的名字,你们也不应殴打司马大人,朕念你弟兄丁忧父孝,年幼无知,姑且饶恕你们的过错,下殿去吧!”

  此时寇准一拍杨宗勉说:“还不快谢恩”,宗勉与宗保哥俩同时向真宗皇帝说:“谢主龙恩。”站起身来,下殿走王强心想,这官司打的,输给俩孩子了,白揍了两嘴巴还有一脚,还赚了满朝文武的一笑,真是憋气窝火带闹心。他哪知道,这小哥俩上殿来这一套词儿都是寇准在朝房里教好了的,小哥俩是“演员”,寇准是导演。

  这阵真宗皇帝叫寇准与王强代替圣上到天波府去吊祭亡灵,然后他甩袖退殿。

  寇准与王强一同下殿,王强命人役带着“杨延昭”的人头奔天波府而来。

  这阵的天波杨府十分忙乱,院子里边高扎灵棚,请僧、请道超度亡魂,众位寡妇太太们哭声不断,家奴院工们满脸愁云……棺材停放在灵棚之内,柴郡主到后堂来见婆母佘太君。

  今天八姐九妹与众太太没让佘太君到前边来,因为自从得知杨延昭人头进京那天起,佘太君就常常两眼滞呆地坐在后堂整天无话,时而眼泪流下,抽泣之声可闻…… 朝廷不去啦,甚至连后堂也不出啦。大伙怕老太太一见棺材昏死过去,所以今天一切事情都没惊动她,但是柴郡主却得来参见婆母,“任炳”也要拜见老娘。

  婆媳相见,又是一场抱头痛哭……郡主劝慰婆婆,婆婆又劝慰儿媳……泪水止住之后,柴郡主说:“娘,延昭在云南有个好朋友,叫任炳任堂惠,他随我一路进灵而来,此人长得与延昭一模一样,您见到他真如延昭在世,也是一点慰藉,现在他等在堂外,想要拜见太君。”

  佘太君心想,长得和我六儿一样,毕竟不是我六儿,但人家万里送灵而来,礼应见面,吩咐:“有请。”

  柴郡主走出后堂把这“任炳”就领进来了。

  “任贤弟,这就是老母佘太君。”

  老太君一看这“任炳”,当时两眼就直了。太君心想,这不是我六儿吗,怎么说是任炳呢?杨延昭见母亲泪眼末干,鬓霜增重,双目神伤,神态苍老,已经知道这是接连的折磨,不断的打击,以致如此。延昭强作镇静,双膝跪下,用云南口音说道:“老娘您好,‘任堂惠’给老娘见礼。”

  老太君一听说话口音不是我六儿,又是一阵难过,说道:“‘任堂惠’呀,快快免礼平身,坐下说话。”

  延昭起来在旁边坐下之后,太君说:“‘任堂惠’,一路之上,你押送灵车,多有劳累了。”

  “老人家,我‘任炳’与六哥情同手足,应该如此,当初我曾受过七弟的救命之恩……”接着又说了一遍当年天齐庙打擂的经过:“老人家,那年,我在府中住了些叫候,见过您,您大概忘记我了,当年没有七弟救我,我任炳活不到今天,我只恨自己没能替六哥去死呀!”

  太君说:“‘任炳’,你有此心.就已是难能可贵了,你与我六儿真是长得如同一人,见到你就想起了延昭。”

  延昭说:“老人家,从今以后,您就把我当作您的六儿吧!”

  太君说:“好,好,我把你就当作延昭……”

  说着话老太太这眼泪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老太太这一哭,杨延昭可有点受不住啦!延昭心想,我杨家七郎八虎闯幽州,只剩下我一人,如今这一人又“死”了,老人家已至桑榆晚年,焉能经得起这痛苦折磨,若不然,我就与她老人家实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