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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张晓峰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5年第7期  通俗文学-讽刺小说

  王局长得了癌症,去住院前在单位的院子里垒了个水泥乒乓球台,叮嘱单位的人在搞好工作的同时也要锻炼好身体。单位里有两个副局长,老孙和小李,孙副局长年龄稍大一些,来单位的时间也长,上头就让他先主持工作。

  单位是个闲单位,可老孙抓得挺紧,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嘛,工作抓得好了,老孙顺理成章地就成了局长了嘛。老孙说工作重要,身体也重要,工作时间把工作搞好,业余时间把身体锻炼好,咱们一定不要忘了老局长的嘱咐。老孙平常不苟言笑,大家都怯他,他这么郑重其事地一说,谁也不敢在工作时间去打乒乓球。小李却不以为然,本来上头让老孙主持工作他就有些想法,干部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自己都占全了,他老孙有些啥?小李没事儿就找人打乒乓球,也不管工作时间不工作时间。

  小李打乒乓球的水平确实高,能攻善守,技术全面,在单位里根本没有对手。老孙气得不行,可也拿小李没办法,一样级别,怎么去管他?再说关系闹僵了,工作更不好搞。小李一搞特殊,大家慢慢也都不管工作时间不工作时间了,也都不怎么怕老孙了。老孙不打乒乓球,有人邀请他,他都推说忙。小李背后说,我看他根本就不会。老孙知道了,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有一回,刚上班小李几个人就又去打乒乓球了。才打了几分钟,主管他们这一块工作的常副县长来检查工作了。小李忙不好意思地收起拍子。常副县长说,别收,来咱俩打两局,轻松轻松。常副县长水平也很高,攻势很猛,一连打了三局小李都不是对手。又换了两个人,也不是常副县长的对手。见常副县长没有尽兴,老孙说我陪您玩会儿。老孙擅长削球,一招一势有板有眼,很有些专业水平,大家纷纷叫好。老孙最后也输给了常副县长。大家都说老孙的水平高,之所以输给常副县长,可能是有意让球或者是平常不怎么打,手生了。

  常副县长临走时说,打乒乓球好,对身体是个全面的锻炼,但不要影响工作。老孙后来就在会上把常副县长的话给强调了一下,实际是说给小李听的。小李有些心灰意冷,觉得老孙不简单,就不怎么打乒乓球了。后来想想,又有些气不过,你不让打,我偏要打,非得杀杀你的威风不可,大不了我换个单位,反正这也不是个啥好单位。小李就又领人打上了,就又不管工作时间不工作时间了。老孙的脸上就挂不住了,和小李的话就不多了。

  过了一段时间,王局长去世了。单位里都说老孙不久就要扶正职,还有人说老孙喝了酒说,要把乒乓台给拆掉。小李说他不敢,他不会这么幼稚。大家也觉得老孙只是说说而已,不会这样做,把乒乓球台拆了,得罪好多人,那不是等于拆自己的台吗?

  春节放了半月假,大家回来一看,乒乓球台竟然真的给砸了。大家嘴上不说,心里都琢磨着这肯定是老孙干的,都说老孙这人不地道,心眼太小。老孙和小李都拒绝对这件事表态,因为上头马上要来考察班子了,矛盾公开了,对谁都没有好处。上头来了人,进行了民意测评。半个月后,单位的人事变动结果出来了:小李调到了一个单位任正了,老孙被调往另一个单位任副职,从外面又调进来一个局长和两个副局长。单位里摆了酒席为老孙和小李饯行,老孙喝了不少酒,最后喝醉了,哭着说,那个乒乓球台真的不是我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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