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14)

 应天故事汇/a>

 






  她为他宽衣解带,让他躺好,然后像母亲对待儿子那样让李治睡在她的怀中。

  然后她才开始慢慢地说,我一直记得韩瑗曾在皇上面前激烈地阻止立我为后……

  昏睡与沉醉中的李治立刻睁大了眼睛,他终于看见他脑顶上的那个女人双唇 动,正在说着什么。

  什么?李治惊惧地问。

  我的意思是,无论他怎样伤害了我,但他是出于为国的一片忠心,这样的心意真的难得,所以我恳请皇上能奖赏他。

  李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冷静的女人。

  至于长孙无忌嘛,他是你的舅父你的亲人,他老了,就让他留在你的身边又何妨呢?

  李治更是无言以对。他觉得无论是使用善解人意深明大义还是使用虚怀若谷宽容大度来形容眼前的这个女人都不过分。他想去抱抱这个女人,但武 轻轻阻止了他。

  武 接着说,至于褚遂良嘛,他尽管反对我,但他在大殿上的行为却是侮辱和触犯了皇上。对于这样无法无天的朝臣皇上若不罚他,不知道会给满朝文武立下什么样的典范。我已请人拟好了敕令,将褚遂良贬为潭州都督。此事皇上不要说也不要管了。你应当相信我,这是目前对他们最得体也是最宽容的处置办法了。

  高宗李治已顾不上去为被贬为潭州都督的褚遂良的未来着想了。他觉得他从武 嘴里听到的比他原来想的要温和多了。他抱紧了武 ,他觉得武 温柔宽厚是个很高尚的女人。

  立后的盛典果然气派非凡。

  武 在典礼前的那个夜晚几乎一夜未睡。她要沐浴,要化妆梳头,要穿上那套专门为她缝制的豪华而典雅的皇后礼服,然后在早朝的时辰走向太极宫的大殿。

  武 在精心地化过妆穿上皇后的礼服戴上镶嵌着无数宝石的皇冠后,美若天仙。她已不认识铜镜中那气势非凡的自己了,而在她已成为真正皇后的这一刻,却依然像在梦境中一样。

  早朝的时辰到了,天色由灰转白。武 缓缓地走出后宫,她礼服的裙摆被身后的十几名侍女小心地托着。武 被一项项辉煌的仪式映衬得很灿烂。在侍女们的前呼后拥中,她从正门走进太极殿。在步障的遮挡之下,她翩翩前行,穿越了两旁的文武百官,径直走向等候着她的高宗。她有条不紊地按程序完成着每一个动作,而典礼中的每一个仪式都连接得滴水不漏严丝合缝。典礼最后结束在武 走上殿堂,同高宗一道站在那至高无上的皇位前。

  当立后的一切形式完毕,皇上与皇后将脱下礼服回后宫欢庆良辰美景之时,武 突然在大殿上宣布,她将要同皇上一起登上肃仪门楼,接受文武百官及外国使节的朝拜。

  武 的宣告不仅使文武百官愕然,连高宗本人也非常吃惊。这简直是不可理喻的,这样做不仅超出了皇后的权限,而且也大大违反了大唐对后宫女人不得与外人见面的规定。于是高宗小声地劝阻武 ,为什么要这样?你知道你要做的是怎样的一件败坏纲常的事吗?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肃仪门下已有成千上万的民众等着要见到我。我如果收回我的话,恶劣的影响会比我去接受朝臣百姓的朝拜还要大。况且,我为什么就不能与众人见面呢?走吧,让我们一起登上门楼。我会让皇上看到最最激动人心的场面。来吧,牵着我的手,相信我,是我们创造了这个开天辟地的仪式。

  武 边说边同李治一道登上了肃仪门楼。她兴奋激动,脸色红润。她仪态万千地站在城门楼上,使万民终于得以亲眼目睹皇后的风采。人们震惊异常,但随后便爆发出“皇后万岁万万岁”的欢呼声。那声浪排山倒海,在长安古城的上空阵阵滚过。其热烈的程度,超越了他们以往任何一次朝拜皇上时的盛况。

  对此高宗李治很吃惊,于吃惊之中他慢慢地感到了某种欣慰。他有生以来从未看到过如此热烈的场面,现在他目睹了人们对皇后的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