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神秘暗器

 

  这张面孔,陌生、冷酷、年轻,但充满坚忍、智、顽强,看来绝对无情的脸上,也有一丝隐约的善意!
  此际、这张脸孔像盯着一条毒蛇般地盯住他!
  曾白水绝不认识这青年。
  这年轻人,一身黑色劲服,连半丝预光也没有,忽然一扬手。
  曾白水在拨开茅草乍见那人的一怔之间,只见那年轻人一扬手,便突如其来、四面八方的,有数百枚金头苍蝇般的暗器发出“嗡嗡”之声,分四面疾射而至!
  那青年在前面发暗器,暗器居然可以变得从四面八方打过来,江湖上的暗器好手,有这放暗器的本领的,只怕要算暗器功夫排行第一的“唐门独手”唐老太太,才能有这样的本事。
  曾白水一呆!
  暗器如电,已然袭至!
  曾白水若向左闪,左边的金头苍蝇势必会钉个正中:若向右避,亦会给右边的金头苍蝇打个正中;若向后退,后方的暗器立时命中:甚至若向前掠,前方的金头苍蝇亦不落空;就算是低身卧避,千百只金头苍蝇,亦会往下压至,立时成了千疮万孔!
  这一下,若换了任何人、只伯都避不了。
  但他遇到的天下第一大帮:“长笑帮”帮主,曾白水。
  曾白水虽亦怒,但居然仍不慌不忙,白袖一卷,“长笑七击”之第一式:“东海水云袖”!
  天下间,无论是谁,能把曾白水逼出“长笑六击”之任何一式出来,都是武林中人顶尖儿的好手。但这次曾白水使出“东海水云袖”法,居然只是用来防守而已,这简直是从未有过的事;更难以置信的是,曾白水从未听说过,江湖上有这样的一位使暗器高手,而且只是个少年人。
  漫天暗器,一闪而没,全皆收入曾白水之大袖中。
  明月当空,那人一击不中,居然闪身不见了。
  一切又回到静寂。
  曾自水心中升起一股寒意,一垂袖,地上发出无数“叮叮叮叮”的声响,那些金头苍蝇尽皆落地。每一只原未都是活的苍蝇,头上给人工镶着尖锐的钩刺,这些“苍蝇”,现已全遭曾白水的内力震死。
  连曾白水,居然也没听说过江湖上有人使用这暗器的!
  茅草高逾人头,曾白水立时蹲下身去,三起三落,犹如兔起鳐落,已沉身至三、四丈外,仁立不动。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对手还在不在?对方仍有多少人手?是不是等待更好的时,再向自己发出更狠命的一击?
  冷月无声。
  路英风走近司徒十二的身前,小声地道:“黑三哥……”司徒十二皱眉道,“什么?”
  路英风慑喘着说道:“黑三哥,他已……”司徒十二摇首道,“我听不清楚。”
  “铁弹银弓”路英风贴近司徒十二身侧,忽然道:“阴阳黑在九泉下等着你呢!”
  司徒十二听得猛地一震,银眉陡扬!
  路英风双千一翻,双刃闪电般插出。
  正当路英风双手甫转之际,司徒十二双手如钢,已比闪电还快,钳住路英风之双肩!岸5薄保*
  双刃跌落在地上。
  路英风大喝,一招“肘捶”,向后疾撞而出!
  司徒十二冷哼一声,一运力,路英风一双臂即被拗反过身来,痛入心脾,哪还使得出一招一式?
  路英风已吓得脸无人色,叫道:“庄主饶命,快来救我!”
  司徒十二拗转了路英凤的双臂,怒道:“英风,你作得好事!”
  路英风已吓得魂飞魄散,哀叫道,“庄主明察,小弟怎敢加害庄呢……庄主误会了,误会了呀……”司徒十二白眉一扬,喝道:“住嘴!你外号“铁弹银弓”,是投入‘试剑山庄’后被人尊称的;你在入庄以前,是名闻五州的独脚大盗‘双刃刀’,想不到这么多年来,你还未放下屠刀:那次华山上限看你就要被郭天定铁腿打死,我好意救你,没想到你这不义之徒……”路英风的脸色阵红阵自,辩道,“不是的,庄主……”司徒十二惨笑道:
  “不要叫庄主,我已没资格做你的庄主,‘试剑山庄’,也没有这等人;我一直好生奇怪,‘试剑山庄’内竟失‘血河神剑’,既非我是谁所盗,难道是曾白水亲至不成?
  不然的话,就只有我们庄内的人了。我就有些疑是你,甘于卖友求荣,不惜出卖兄弟,你这无耻作为的……”路英风全身不住颤抖着,叫道:“不是,不是呀……”司徒十二长叹道,“英风,大丈夫敢作敢为,你又何苦不认呢!刚才我看见三弟的尸首上那两个刀口,跟你昔时所使的双刃刀一样,他是瞪着眼死的,分明是自己人下的毒手!不是你,还是谁!你看,地上的刀锋,还沾着血渍;英风,你也未免太狠毒一些了。”
  路英风长嘶一声,突然踢出后腿,直夺司徒十二心胸!
  司徒十二双眉猛扬,怒喝道,“英风,你执迷不悟,可怪不得我!”
  猛一运力、路英风只觉双臂痛不欲生,立时脱了臼,那一脚,便没有力量踢下去了。
  “铁拳”屈雷恕喝一声:“上!”
  身形如虎,忽然间,已向司徒十二扑了过去!
  这一下先声夺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屈雷的身上时,“袖中剑”方中平“半男不女”铁娇娇,分一左一右,去势如电,直攫司徒十二!
  屈雷身形未展,方中平已扑近司徒十二,一扬手,剑如电,疾刺出!
  眼看就要刺中司徒十二时,忽觉人影一花,“一刀断魂”何不乐已在身前,“乒乓”一声,何不乐一刀格开方中平的快剑!
  同在此时,铁娇娇如鬼影般的身形,已冲近司徒十二,但却骤然停了下来,屈雷后发而先至,首先发动攻势,一拳向司徒十二击去!
  这一来,开始是屈雷先发动攻势,令人注目于他,但先出手的却是方中平和铁娇娇,方中平出击后,铁娇娇竟倏然停手,攻势重心又变成了屈雷。
  屈雷一拳甫出,在旁的青旗堂主“天”陈冠采、蓝旗堂主“刀魔”赵寮分也闪电般向司徒十二扑来!
  这一来,立时成了车轮战术,先杀司徒十二,再夺“试剑山庄”。一旦发动,配合之紧密。
  不过,“试剑山庄”又怎会让人轻入雷池一步呢!
  “天”陈冠采扑出同时,屈雷已一拳打向司徒十二。
  司徒十二,居然仍好端端站立在原地上。
  拳风如狂般袭至!
  眼看就要捶中司徒十二之际,司徒十二猛地一推,喝道:“去!”
  路英风即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跌了出去!
  路英风竟不偏不倚,直向屈雷撞来!
  屈雷铁拳刚猛,夺人心魄,路英风双臂已脱臼,挥舞不灵,怎按得下这一拳?
  路英风嘶叫道,“是我,别打——”
  屈雷眼见路英撞来,竟不闪不避,因若收拳,司徒十二势必夺回先,屈雷根本不想失去先手。
  他不想失去先手,便得失去了路英风了!
  失掉一个路英风,又有什么打紧?
  “砰”!
  屈雷一拳击中路英风,可路英风怎经得起这一击,整个胸膛,立时瘪了下去,口吐鲜血!
  屈雷的拳头竟黏在路英风的胸上,倒撞回司徒十二。
  这一来,屈雷的拳势毫不受阻,只是介于他司徒十二之间,多了个路英风,屈雷主凭着拳劲透过路英风的躯,直撞司徒十二。
  司徒十二居然仍不避不闪。
  屈雷拳力天下无双,司徒十二竟敢硬挨他一拳不成?
  “砰!”
  屈雷已拳抵路英风,撞中司徒十二!
  司徒十二硬吃了一下,居然还安然不动,但在脸上,已失去了微笑。
  屈雷一招得手,见司徒十二居然不倒,正欲收拳,司徒十二忽然一掌,拍在路英风尸首上。
  屈雷想收拳已来不及,只觉司徒十二看似轻飘飘的一掌,竟有排山倒海般的力量,透过尸身,逼至拳上,传至身内——“砰”!屈雷震飞三丈,只觉满天星斗,血澎腾,铁青着脸,咬着牙齿,按着心口,一时间连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路英风再挨这一掌,内受两真力互相激荡,双目竟自眼眶内“噗噗”射出,弹起半天高,再落下地来时,已不成人形。
  再看司徒十二,仍似神态安闲地仁立着,但脚下的砖,竟已震成碎片,敢情是屈雷一掌之力,司徒十二把它转传入石砖地下,石砖立时粉碎!
  屈雷拳力之猖,可想而知。
  郭傲白大,欲过去扶持司徒十二,司徒十二摇手阻止,冷笑道:“好拳力,好拳力……”竟说不下去了。
  郭傲白再望向一言不发的屈雷,屈雷忽然吼道:“好——“一字来了,口喷鲜血,如箭激射!
  同时,铁娇娇,陈冠采、赵寮分大喝声中,扑向司徒十二!
  蓝旗堂主赵寮分双臂左右一分,陡然一把黑砂,直罩司徒十二!
  郭傲白双手七剑,拦“刀魔”赵寮分,截杀起来!
  青旗堂主陈冠采一声长啸,双手一张,双掌一反,直劈向司徒十二!
  倏地司徒十二身侧的另一名白衣弟子,忽然用手一抹脸门,现出中年且威武的脸庞,正是“试剑山庄”六当家“刀剑双绝”银绝崖,也是当初殉身于长笑帮的“银氏三雄”之父。
  只听银绝崖怒叱一声:“恶徒,纳命来!”
  双手一震,刀剑齐挥,已截装天”陈冠采,搏杀了起来。
  惟独是红旗堂主铁娇娇,已扑到司徒十二身前,双掌一分,一阴一阳,两道劲力,已涌了出去!
  震飞丈外的屈雷,也在这时,忽然如疾箭般倒射回来,叉是一拳击出!
  司徒十二反掌,两掌轻飘飘地拍出,正好贴在铁娇娇的双掌上!
  一刹那间,铁娇娇的脸色大变!
  “半男不女”铁娇娇只觉得自己左右一阴一阳的力道,到了司徒十二的掌上,忽然消失不见。
  铁娇娇正在之时,忽觉左手阴力消失后,而右手的阳劲,竟直攻入左掌掌心,而右掌却有一道阴劲袭入,司徒十二竟将他阴阳之力调转,来钳制她!
  这“逆行倒施”的掌力,使铁娇娇脸色递变!
  但这已经迟了,这正是夺命之一击!
  铁娇娇只觉内真倒腾翻涌,一时流激荡于内,“哇”地吐出一口血,瘫软了下去,脸色再变!
  这只不过是相对两掌之间,只是电光石火间的工夫,铁娇娇的脸色已变了四次,由正常变得苍白,由苍白变成铁青,由铁青变成赭红色,由赭红色变成紫黑色!
  死亡的颜色。
  司徒十二一招得手后,双掌尚来不及收回,“铁拳”屈雷已至!
  “蓬”!
  屈雷一拳击中司徒十二前胸,如着朽木!
  同时间,司徒十二一掌飘然拍下,拍中屈雷背门!
  ——只有一声沉闷的声响,如中铁石!
  当司徒十二第二掌尚未拍落之际,屈雷已经向后倒翻了出去,一面发出了一声令人心动魄的怒喝:“退!”
  然后屈雷是第一个返身飞奔的人,他奔过的地方一路都是不断从他的嘴里涌出来的鲜血。
  那边的司徒十二,飘身落回原地,脸色苍白,嘴角有一丝微的血渍。他并未追,只喃喃他说道:“好厉害的铁掌……”冷月无声。
  曾白水。
  他仍在草丛间,进退不得,他不清楚对方究竟有多少人,也不清楚对方有多少暗器,但他清楚地知道,若他在这茅草堆里一失神的话,必遭毒手。
  他更清楚的是,时间已过去这许久了,而对方仍无声息,可是,“试剑山庄”那方面,定必交战已久了。
  究竟屈雷等能不能顺利地夺得“试剑山庄”呢?
  自己却被困在这里!
  大地无声,冷月无情。
  会不会那暗算他的人,只有这一个?
  这人一击不成,会不会已暗里撤退了呢?
  曾白水急了,他决定再等一些时候,他即不管一切,闯出草林去!
  他不相信,区区的一个无名小子,可以困得装长笑帮”帮主!
  他更不相信,那人会是自己“长笑七击”之敌!
  在屈雷第一次冲向司徒十二之际,方中平伺不乐交手了起来。
  “一刀断魂”,何不乐一柄薄如纸般的缅刀,格开“袖中剑”方中平之细如线之长剑后,两人立即互相抢攻起来!
  只听一阵“叮叮叮叮”之声。两人身法疾闪,只见刀光剑影遮却了人影。
  直到屈雷第二次扑向司徒十二时,两人才忽然住手,彼此已一来一往,各攻出一千二百七十六刀及一千二百七十六剑!
  两人脸不红,不喘!
  但是方中平忽然长剑一掷!
  方中平居然弃剑一掷,不禁令何不乐大奇,横刀一格。剑震飞,没料到方中平倏地欺人,以手作剑,“掌剑”!
  剑势如虹!
  何不乐大已迟,手中刀被砸飞!
  方中平挥舞“掌剑”,狞笑道:“你中计了,我练的是‘掌剑’!”
  剑光疾闪!
  何不乐已退无可退!
  刀光忽起!
  “噗”一声,刀剑相交,方中平一条右臂,半天飞起,被硬生生切了下来!
  方中平急退,捧着受创之断臂,吃地盯着何不乐的右手。
  何不乐的右手,干滑一片,犹若一柄利刀。何不乐微笑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你错了,我练的是‘手刀’。”
  方中平猛地怪叫一声,回身就走,竟抛下一声:“退!”
  月华普照,像替大地洗尽一切血腥一般。而这里已没有了血腥,纵有,也给洗净了。
  这就像司徒天心用袖子把唇边的血抹去一般。
  不过司徒天心的身子,仍十分虚弱,只能够微微把眼睛张开。他看到我是谁,正欲开口,我是谁便道:“你若说话,千万不要说谢谢。是我带那“长笑帮’那家伙来的,他打了你,自然应该让我来替你疗伤。我最痛恨别人动不动就说‘谢谢’、‘对不起’、‘抱歉’、‘见到你真高兴哦’诸如此类的,有诚意没有诚意的,都乱说一通。”
  方振眉看看哭笑不得的司徒天心,拍拍我是谁的肩膀道:“这话也难说,若是别人真心真意他说,你总不成把他的口缝起来的呀。”
  我是谁默然了一会道:“这也是。”
  司徒轻燕不禁“噗嗤”笑出声来。
  在她的心目中,只觉得这些武林高手的脾,实在是太怪了。
  幸好是怪,并不是坏,而且很可爱。
  当然方振眉尤其是。
  我是谁忽然又道:“好了,你没有事了。我现下就去“长笑帮”,我要跟曾白水算算旧帐!”
  方振眉正欲说话,我是谁忽然截道,“请你不要我一同去。
  我已答应曾白水杀你,你去了,我反而难做;这两个人就劳你方兄送回‘试剑山庄’。
  我要独闯‘长笑帮’。再且,‘血河神剑’尚未送去给司徒十二,此事急迫。谁我同去谁就是我的敌人!”
  方振眉看了看脸色坚毅的我是谁,终于叹道:“你既然这么说,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屈雷,方中平一先一后的两声“退”字,传入“长笑帮”众的耳中,实心动魄。
  郭傲白苦斗赵寮分。
  银绝崖力战陈冠采。
  屈雷急退,方中平急遁!
  他们甫退至院墙,忽然在屈雷身后的一棵梧恫,竟伸出两只手臂来,硬硬把屈雷抱祝另外一旁的两棵槐树,竟也伸出双臂,协力夹住屈雷!
  原来这些树,树心都是挖空了的,“试剑山庄”的“龙”组杀手,大都埋伏在院子里。
  方中平一见情势不妙,正欲救屈雷,忽觉脚下刀风阵阵,急跃而起,只觉花间闪出十数柄明晃晃的利刀,正急削他双足。
  方中平又又怒,大叫道,“全部上!退缩不前者,一律格杀勿论!”
  他自己却且战旦走,施展全力,扑向庄外。
  那方面的屈雷被三人夹击,他已身受重伤,又仅剩一臂,但居然虎吼一声,回肘撞,把后面的人胸膛撞得陷了下去,立时松手!
  后面的人手一松,屈雷的右拳便打碎了右边的人的头颅;另一人一呆之间,屈雷以一臂横扫过去,犹如一根铁棍一般,把那人的脑子砸开了花!
  屈雷阻围而出,也似方中平一般,全力向院外掠去。
  ‘长笑帮’众阵脚大乱,有人奔逃,有人流窜,有人且战且走,有人弃械投降;惟独是“长笑帮”青旗旗主“中原神鹰”尚步云,还算是条汉子,领了二百多名“长笑帮”徒,冲入院内,喊杀之声当时大起。
  只听何不乐亮如洪钟的声音响起:“鹰、龙、虎子弟们,上!”
  一场心动魄的,足以改变江湖,影响武林的大杀,便加火如荼地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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