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惊人的预知能力




  小郭笑著,道:“你不妨去努力一下。”
  从小郭讲这句话时的神气看来,他像是料定了我不会有甚么结果一样。当然,那时我还根本未曾开始行动,自然也不会和他争甚么。
  但是我在暗中却已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事情弄一个水落石出!
  因为如果我弄不出甚么结果来的话,那么,我就变得和小郭以及那些束手无策的私家侦探一样了!
  我和小郭挥著手,离开了他的事务所,整个下午,我都在家中,用电话和我所认识的朋友联络,当然,我联络的对象,全是见多识广的人。我问他们的问题是:你听说过一个俱乐部,叫做丛林之神崇拜者俱乐部吗?而我得到的回答,也是千篇一律的:没有!
  一直到我的手因为拨电话而发酸了,我一面埋怨著何以电话机上的号码,不采用按钮的方法,而要采取转盘的方法,一面放下了电话听筒,伸了一个懒腰。
  (一九八六年按:当写这故事的时候,竟然没有按钮电话!真有点难以想像。现在,电话多有采用微电脑的了!)
  整个下午,我可以说一点收获也没有,但是我至少知道了一点,那便是这个“丛林之神崇拜者俱乐部”的会员,一定十分之少,少得在我所认识的朋友之中,竟也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第二天,我起了一个早,驾车来到了霍家的大花园洋房之前,找了一个适当的地点,停了下来。用望远镜向三楼观察著。
  我恰好看到霍景伟拉开窗帘,探头向窗外,像是在深深地吸著气。
  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那张瘦削的脸,和他那双似乎充满著异乎寻常的智慧的眼睛。
  我这是第一次直接看到霍景伟,他给我的第一个印象便是:他是一个聪明人,一个个性十分倔强,但又是聪明绝顶的人。
  在我的处世经验中,我知道那样的人是极难应付的。
  然后,我又看到他在他的卧室中,走来走去,接著,我看到了一件十分奇怪的事。
  我看到他向房门走去,由于角度的关系,我看不到他走过去作甚么,但是当他又在窗口出现的时候,他手中,拿著一叠报纸。
  我的望远镜倍数十分高,我可以看到他手中所拿报纸的大字头号标题,那是今天的报纸。当然,他走向门口,是去取报纸的。但是接下著,奇怪的事便发生了,他拿了报纸在手,竟不是展开报纸来看,而是脸上带著一个十分难测的神情。
  霍景伟接连几个快动作,将那几份报纸,全都撕碎,抛进了字纸篓!
  我当时真呆住了,实在不知道那是甚么意思。
  因为看他的情形,分明是刚起身,他绝不可能已看过那些报纸,而今天的报纸我是已看过的,著实有好几段哄动的新闻。
  可是霍景伟却连看都不看,就撕碎了报纸,难道他是一个报纸的憎恨者?不喜欢从报上获得消息?还是他根本就对所有的新闻,不感兴趣?
  这一切假设,都是不堪一驳的,他撕碎未曾看过的当天报纸,一定是有原因的,但是我却无法知道,究竟是为了甚么!
  我继续观察著他的行动,我看到他走进了浴室,十分钟之后,又从浴室出来,穿过了卧室,来到了他的书房中,我看到他到了那头黑豹的标本之旁,伸手在柔滑的豹皮之上,轻轻抚摸著。
  然后,他的脸上,现出了一种极其沉郁的神情来,像是长叹了一声。
  从他那时脸上的这种神情看来,我倒可以肯定一点:他的心中一定有十分沉重的心事。
  这大概就是我要找的答案了,他的心中,究竟是有甚么心事呢?
  在接下来的十分钟之内,我看他穿衣服,他的动作,懒洋洋地,像是他对一切都十分厌倦,但是却又不得不去做一样,带著一种无可奈何的情绪。
  又过了十分钟,我看到他的车,驶出了大铁门,我连忙也发动了引擎,准备开始我的第一站跟踪。
  我知道,这时他离家,是到他的医务所中去的,本来这一段跟踪,没有甚么多大的意思,我可以直接到他的医务所门口去等他的。
  但是我却想知道,他在离家到医务所的那一段路程中,是不是会有甚么神秘人物和他接头呢?
  到现在为止,所有神秘的事情,似乎还只是和霍景伟一个人有关,如果能找出另一个和事情有关的人来,那么,要了解整件事的真相,自然也容易得多了。
  我也知道,从这里到他的医务所去,他一定要走那一条斜路下去,我的车子就停在斜路上,等他的车子驶下去之后,我可以毫不费力地跟上去。
  他的那辆车子,并不是甚么特别名贵,在驶出了铁门之后,也的确如我所料,是顺著斜路,在向下驶去的。但是,就在我准备跟上去之际,另一件乍一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事又发生了。
  他的车子在顺斜路驶下了之后,突然转过头,向斜路之上,直冲了过来!
  那条斜路并不是十分长,而他向上冲来的速度,却又十分高,所以在转眼之间,他的车子,已冲到了我车子的前面,两辆车子的车头,“砰”地撞了一下。
  他打开车门,跳了下来,直趋我的车身,用一种十分鄙夷不屑的神色望著我。
  在那样的情形下,我实在是尴尬极了,我只好自己安慰著自己,他从来也没有见过我,他也不知道我是在跟踪他,我大可以不必心虚。
  我连忙镇定地道:“先生,你的驾驶术未免太差了,我的车在这里,你看不到?”
  霍景伟冷笑一声:“那只不过是给你的一点教训,畜牲!”
  他竟然口出粗言,这不禁令得我大怒,我也打开车门,走出车来,却不料我才走出车,胸前一紧,便被他劈胸抓住了我的衣襟。
  我本来是可以轻而易举地挣脱,而且令得他直滚下那条斜路去的,但是我却并没有那样做,因为我想看看他这个人,神经究竟不正常到何等程度。
  他抓住了我的衣襟,厉声骂道:“狗!你看来是一个人,为甚么做狗才做的事?”
  我保持著镇定:“请你讲清楚一些。”
  霍景伟“哼”地一声:“跟踪只是猎狗的工作,那是猎狗的天性,现在你来跟踪我,那算是甚么?你只是一头狗!”
  在刹那间,虽然他骂得我十分不留余地,我是应该大怒的,但是我却并没有发怒,那是因为我心中的惊讶,超越了愤怒。他怎么知道我是来跟踪他的?
  看来小郭的话没有错,他的确有本领使得任何跟踪者难以跟踪下去!
  因为他给我的打击,是突如其来,我根本不知道如何对付他才好,用“手足无措”
  四个字,来形容我此时的情形,实在再恰当也没有了。
  而霍景伟也根本不给我有定过神来的机会,他“呸”地一声,现出十分不屑的神态,进了他自己的车子,驾著车走了。
  一直到他的车子驶下了斜路,我才从极度的狼狈之下,定过神来。
  我相信任何人在那样的情形下,都一定要垂头丧气地回去,放弃跟踪了。但是我却不。你说那是我的优点也好,是我的缺点也罢,总之我要做的一件事,就算明知做不到,我也还是要做下去的。
  我也驾车,驶下了斜路。
  当然,霍景伟的车子已不见了,但是我也不著急,因为我知道霍景伟是到他的医务所去的,而我也知道他医务所的地址。
  我驾著车,来到了他的医务所,他的医务所是在一幢大厦之中,我先将车子停在大厦底层的停车场中,在停车场,我找到了霍景伟的车子。
  我再打一个电话到他的医务所中,电话自然是护士接听,我只问了一句:“霍医生是不是到了?”在得到了肯定的答覆之后,我便放下了电话。
  在小郭那里,我是知道霍景伟离开医务所的确切时间的,我至少可以有三小时的活动时间,但是为了小心起见,我却坐在我的车中等著。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我才离开了自己的车子,花了两分钟时间,弄开了霍景伟车子的行李箱,躺了进去。躺在行李箱中,自然不是一件十分愉快的事,但是为了要弄明白霍景伟的那个“丛林之神崇拜者俱乐部”究竟是在甚么地方,也只好委屈一下了。
  当我躲到了汽车行李箱中之后,不过十分钟,我就听到有脚步声,接近了汽车。霍景伟很准时,他离开医务所了,自然是要到那俱乐部去。
  我屏住了气息,只听得车门打开的声音,车子向下沉了一沉,接著,便是车门关上的声音,然后,车子引擎,也已发动,车子向前驶去。
  我心中暗舒了一口气,因为我的跟踪,可以说是成功了,霍景伟非带我到那俱乐部去不可了。
  但是,车子才一发动,就又停了下来。
  我的心中刚在想,事情只怕不妙了,眼前突然一亮,行李箱盖打了开来,而当我抬头向前看去时,我却只有苦笑!
  满面怒容,站在我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要跟踪的霍景伟!
  如果说早上在斜路上,我的尴尬,狼狈是十二万分,那么此际,当我看到了霍景伟的时候,我的狼狈,真是三十万分也不止!
  我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我只有不等霍景伟开口,便突然从行李箱中,跳了出来,挥拳向他的下颏便击了出去,那一拳的力道,著实不轻,我想一定可以将他击昏过去,那么我就可以夺路而逃了。
  我本来是技击的高手,别说在我面前的是一个人,就是有二三十条大汉,我不想求胜,只想夺路而逃的话,也是十分容易的事情。
  但是今天可以说是我最倒霉的一天了,我那一拳狼狈地挥出,霍景伟的身形,就在我出拳的一刹间,向旁闪了开去。
  我一拳击不中他,便已吃了亏,我的腰际,也不知受了甚么东西的重重一击,令得我仆跌在地,而我的后脑,立时再受了一下重击。
  那一下重击,使我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之中,我听得他骂了我一声,也听得他的车子驶走的声音,我的身子在地上挣扎著,等到我站起身来时,他的车子,早已去得无影无踪了。我摸了摸后脑,肿起了一大块。我不禁埋怨起小郭来,我想他一定也受过同样的遭遇,只不过他因为要面子,所以才不和我说。
  小郭不和我说不打紧,却是害苦了我!
  我的手按在后脑上,来到了我自己的车子中,驾车回到了家中。
  幸而白素到外地旅行去了,要不然,我这个做丈夫的,那样狼狈回来,真不知如何向她解释,才可以维持丈夫的尊严了。
  我用热毛巾敷著脑后受伤的地方,仔细想著我今天进行的一切,我觉得绝没有甚么不对之处,但是,我却失败得如此狼狈!
  我唉声叹气,坐立不安,就在那时,电话铃响了起来。我猜那一定是小郭打来的电话,而我实在难以对小郭说甚么,所以我不去接听。
  但是,电话铃却一直响著,响了四五分钟之久,吵得我拿起电话来,粗声粗气,“喂”了一声。
  出乎意料之外,我听到的,却是霍景伟的声音!
  他先是冷笑了一声,然后道:“卫先生,希望你能停止你今天的那种无聊举动,要不然,你所遭受到的更不妙!”
  我呆了片刻,才道:“多谢你的警告,但是我不是那种未曾被人恐吓过的人。”
  霍景伟道:“自然,我知道很多关于你的事,如果我提供一点消息,来交换我的自由,你同意么?”
  我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爱你的妻子么?”他忽然问。
  我怒道:“你想对她怎么样?”
  霍景伟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你应该知道尊夫人现在在甚么地方,快设法通知她,叫她别乘搭那班飞机,一定要通知她!”
  我只感到莫名其妙,喝道:“你在胡说些甚么?如果你想说甚么,请你痛痛快快地讲出来!”
  霍景伟倒居然答应了我的要求:“好的,我说得明白一些,但是你得仔细听著。尊夫人将会在今天稍后的时间,乘搭一班飞机,这架飞机会失事,机上的人会罹难,你必须找到尊夫人,通知她,叫她切切不可搭乘那一班飞机!”
  我不等他讲完,便已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实在忍不住好笑,这家伙,他以为他自己是甚么,是先知么?还是那一切,全是他的“丛林之神”告诉他的?我一面笑,一面道:“多谢你,真要多谢你了!”
  霍景伟的声音,却还是十分正经:“我别笑,我的忠告是诚意的。”
  他叫我不要笑,但是我却笑得更起劲,那实在是必然的事,我一面说,一面笑著。
  我问霍景伟道:“霍先生,你是如何预知飞机失事的?是你在你那丛林之神面前,用扶乩的方法得知的么?”
  我的嘲弄,虽然令得霍景伟发怒了,他大喝道:“别管我,你不信就算了!”
  我也大声回答他:“我当然不信,而且我将继续跟踪你,一定要找出你那个巫教的巢穴来!”
  我那样说,是很有点迹近无赖的,我因为跟踪不成,遭到失败,是以我改用口头上的威胁,来使得霍景伟精神受到困扰。
  那自然不是君子所为,但是我失败得如此狼狈,我却也非要出一口气不可。
  霍景伟显然被我激怒了,他骂了一声,放下了电话。我的心情比较轻松了些,我走到了阳台上,拿起了报纸想看,可是只翻开了报纸,我却又将之放了下来,走回了屋中。
  我发现我自己,是在心神极之不宁的情形之下!
  我其实很知道自己为甚么会心神不宁,但是我却不愿意承认这一点。我实在是因为霍景伟的那个电话,而心神不宁的!
  但是,我心中在想,那不是很好笑么,难道我竟相信了他的话?相信白素会搭上一架出事飞机;而在飞机失事中罹难?
  不,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如果我竟然那样想,那实在大可笑了!
  我摇著头,决定找一些甚么事来消遣,还是想想明天如何再开始跟踪的好,明天我可以化装成一个……但是,我却无法想下去,因为我的思想无法集中!
  我在室中来回踱著,好几次,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电话之旁,有一次,甚至已拿起了电话来,但是我还是强迫自己,将电话放了下来。
  我根本认为霍景伟的那种警告,是极其可笑的!
  但是,我的心中,却又十分矛盾,我想到:万一事情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呢?就算我相信了他的话,只不过想起来觉得滑稽而已,事实上是不会有甚么损失的,我知道白素在哪里,住在甚么地方,我要和她通一个长途电话,可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我终于拿起了电话来,并且立即叫接长途电话,几分钟之后,我就听到了白素的声音。
  一听到了她的声音,我便不禁松了一口气,我道:“你玩得开心么?你下一游览的节目是甚么?”
  从她的声音听来,可以听出她十分高兴,她道:“我现在很高兴,这里的风景十分美丽,你的电话还好及时赶到,再迟五分钟,我就接不到了。”
  “为甚么?”我心中怦地一动。
  “我要赶到机场去,搭飞机到另一处著名的名胜去游玩,咦,你怎么啦?”
  她讲话讲到一半,突然问起我怎么了,那是因为我一听得她说立时就要去搭飞机,而陡地吸进了一口凉气之故。我忙道:“你听我说,取消这次旅行!”
  她的声音讶异到了极点:“为甚么?”
  “别问为甚么?”实在连我也说不出是为了甚么来,我总不能告诉她,因为有人预言,那架飞机会出事:“总之你听我的话!”
  她大声叫:“我不喜欢你那样无缘无故地干涉我的行动。”
  我的声音之中,充满了焦急:“你千万要听我的话,取消这次飞行,我实在是有缘故的,不过这缘故我现在很难解释,好吧,我告诉你,有人预言,那一班飞机会出事!
  ”
  白素笑了起来:“那是甚么人?”
  我叹了一声:“看在夫妻情分上,你改搭下一班机,怕甚么?”
  或许是我的话说得重了些,提到了夫妻情分,是以她软了下来,叹了一声:“好吧,嫁了给你这样的人,有甚么办法,三天两天有古古怪怪的念头,神经不健全都吃不消。”
  我听得她已答应了,才放下心来:“可是我总还是一个好丈夫吧!”
  她笑著:“再见!”
  我放下了电话,自己对自己苦笑,因为我终于还是相信了霍景伟的话。
  霍景伟如果是在胡说八道,那么那班飞机,自然甚么意外也不会发生,那么,我一定得接受她的嘲弄,以后我再说甚么,她也可能不相信,那实在是一个恶果。
  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真想叫她照原来的计划去旅行算了。
  但是我终于没有那么做。
  接下来的半个下午,我精神恍惚,我竭力想找出我跟踪失败的原因,但是却一无头绪。
  到了傍晚时分,我正坐在安乐椅上沉思,电话突然响起来。我走过去,才拿起电话来,就听到了白素的声音,她在叫了我一声之后,突然哭了起来!
  我大吃一惊:“甚么事,发生了甚么意外?”
  白素仍然在哭著,但是她一面哭,一面道:“那班飞机,失事了!”
  我宛若在头顶被人重重击了一下,立时失神落魄地道:“那么,你没有事?”
  白素嗔道:“你怎么了?我听了你的话,没有搭那一班飞机,怎会有事?”
  她的声音,听来有一点发抖,别说是她,就是我,也发觉自己的声音很不正常,我忙道:“你要是想哭,就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哭好之后,立即回来。”
  她一面哭,一面道:“我可以立即回来,但是……我仍然搭飞机回来么?”
  “当然是,别傻,飞机失事,每两万次飞行之中,才有一次,你快回来。”
  “可是……可是上次在东京,两架飞机就是连接著失事的,我看还是搭船回来的好。”
  女人有时,就是不可理喻的,当女人不可理喻的时候,与之讲话,实在是没有用的,也必须用不近情理的话来对付她。
  所以我道:“你放心好了,如果你要搭的那架飞机会失事的话,那人一定会再警告我的。”
  白素忙问道:“那人是谁?那……救了我的是谁?”
  我道:“你回来再说,你去搭最快起飞的那班飞机赶回来,去和航空公司交涉,无论如何要替你找到机位,快回来,我等著你通知我搭何班机回来。”
  我放下了电话,心头实在乱得可以。
  霍景伟的预言,竟然实现了,那班飞机真的失事了!霍景伟究竟是一个甚么样的人?他是传说中那种有著超自然的力量,能够预见灾祸的人?
  对于能预见灾祸的人,有著不少记载,但是从那些记载来看,似乎还没有一个像霍景伟那样,可以预见得如此之准确的!
  我不知道这时候霍景伟在甚么地方,虽然我渴望与他交谈,但是我却无法找到他。
  而当我使自己镇定下来之际,我更发现了一点,我的跟踪,似乎和霍景伟的预知能力有关的,他不但能预知飞机失事那样的大事,而且也能预知小事情,他能预知我躲在斜路的一端在跟踪他,他也能预知我躲在他汽车的行李箱中,他甚至预知我会向他一拳击出,所以他能及时避了开去!
  他是一个能预知一切的人,我甚至已想到了他为甚么将才送来的当天报纸,看也不看就撕去,因为报上登载的任何事,他早已知道了!
  但是,我又不禁自己问自己:世上真有那样的人?可以预知一切的事,可以在一件事还未发生之前,就“看到”或“感到”那件事?
  我在房间中毫无目的的走来走去,走得还非常之快,等到电话铃声令我静下来之际,我才发现自己竟那样走了一个钟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