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章 该杀的皇帝




  四百“天兵神将”及朱不三等众人护在两旁及身后,小白要登上皇轿入皇宫了,但他却未有进入轿内。
  先是仰首长啸一声,不一会便闻哒哒哒的马蹄急步声赶来,小白欣然而笑,他的老朋友来了,就是良驹大白。
  这匹已垂垂老矣的战马,从“死荫幽谷”一直追随小白身旁,不知共同度过了多少风雨。
  今日小白终能登基为王,统一天下,又岂能不跟良伴神驹一同受民众欢呼祝贺呢?
  一阵大风迎面吹来,城民手中的千色花儿都被吹得飞舞半空,迎向骑在大白之上的小白,人马登时如沐春风中,无尽荣耀归于一身,风光尽现,人生此刻就是最灿烂。
  小白一阵感触从心底油然而生,他在多少个午夜梦迥,也曾有过如今的辉煌成就、尊贵、光荣。
  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看啊,从前的敌人余律令、刀锋冷、药囗福、皇玉郎……,全都一一俯伏在自己脚下,天下以我为首,我乃人中真龙,哈……,天大地大我最大,从此谁能挡我?
  “耳莹如玉官运隆,圆厚机谋智无穷,眉清弯秀博学通,尾聚过目人中龙,睛如点漆真气涌,尾形上翘豪气重,年寿黄润更隆丰,准头圆厚定成功,五官巧配绝出众,建国立业大英雄。”
  走在长街之上,正好越过昔年神相风不惑与小白初会时的行馆,那个馆门前的牌匾早已不见了,但昔日情景仍历历在目。
  风不惑的启悟性批相,教小白初次从静寂的人生中感到波涛汹涌,神相实在带给他不少反省。
  小白还记得风不惑当时接着道:“老夫毕生从未遇过如此出色之面相,天运配地运,地运合人运,天地人运出人君,人君便是眼前人。且先受小人一拜。”
  当年风不惑已位高神相,求教者大不乏人,小白只是偶然出现的无名小子,却被他极之重视,带入内堂详细批相。
  从来就只有一个风不惑绝对肯定的为自己指出未来康庄大道,更教他别再理会旁人,相信自己才是真命天子。
  没有风不惑的点化,他又怎可能有着成就大业的无比信心?神相啊神相,你洞悉天机,今日我终于登基为王了!
  只是,小白此刻却是心中忑忑,微笑背后,隐隐有着烦恼之事,始终难以抛开风不惑怎么仍留在“天法国”?他既知我是人中真龙,必成大器,他留在“天法国”当个国师,岂不立于危墙之下?
  我小白才是天命天人,伍穷早晚会被连根拔起,神相既预知天下事,怎么会仍留在伍穷身边?
  这绝对是解不破的哑谜!
  但解不了的谜并不能套用在小白身上,他智慧过人,岂有难以想通之事?但想得通透又如何?
  小白脑海中早有答案,风不惑也许算得出“天法国”还有后着,不一定会轻易遭小白的大军连根拔起。
  也有另一个可能,就是神相要装作“天法国”“可能”有异军杀敌、有后着,这样可以教小白不敢妄乱攻“天法国”。
  无论如何,小白已心里下了决定,登基以后,必首先筹备如何对付“天法国”。他绝对明白,不能让小小的毒疮长大,否则后患无穷,何况毒疮是伍穷。
  小白忽然又想起昔年的名剑,难怪他好想神相为自己的未来指点一下迷津,今天的小白,也有同样的希望。
  已统一江山了,下一步应该如何呢?
  百废待兴,一切必须好好筹划,但千头万绪,又应如何开始呢!向着四周望去,唉,怎么如此孤清。
  耶律梦香公主、莫问、梦儿,都不在身旁辅助,妻离子散,莫非这就是当上皇帝的代价?
  欢呼、呐喊、拍掌……,最美好的都在眼前,但小白却缺乏了最必须的爱,他念及仍在“天法国”的十两,还有已死去的生力,怎么他们都在此最重要时刻失了踪影。
  公主、莫问、梦儿、十两都未有出现,但在长街人群之中,小白十步之前,却有一个神秘人混在其中。
  那人以厚布裹着头身,不让任何地方外露,还一直的低垂着头,隐约间只见眼睛两点光芒向前注视,等待着小白来临。
  他是千万迎接小白登基、回宫的人之一,决心要送小白一份厚礼,这份厚礼要教所有人汗颜。
  神秘人一直在小心盘算,等待最适合的时机,屏息静气,就在小白还余三步来到面前,右手弹射出好微小的光芒来。
  细小的光芒本应被小白察看到,只是此刻他多愁满脑烦事,加上人声喧嚣,香花随风乱飞,如何也难以察觉。
  那点光芒打在对面一对老人咽喉之上,登时喉头炸开,血花四溅,痛嘶倒在地上作死前挣扎。
  没有人预料在此万众欢腾时会有杀人之事发生,混乱顿起,大家都呆住了,这当然包括小白在内。
  很好,一直在等待小白的神秘人,就是要制造出这一刻僵住了的迷惑时机,只要稍稍的停顿,便足够他扑出去,完成送给小白为王的大礼——刺杀。
  纵身飞掠,如弹丸射出,劲贯右掌,就在迅雷不及掩耳之时,打向小白额头,要这登基为王的笨蛋去死。
  谁敢行刺小白?谁敢与小白为敌?
  小白剑眉倒竖,双目焰焰,一个字一个字的道:“竟—还—有—人—敢—与—我—为—
  敌!?”
  今日气势又岂同从前,小白就在刺客扑来,仍在三尺前的半空中,一掌隔空轰出,电掣星飞的刹那之间,一股巨力,爆破击射,如异地风雷,应变奇速,藉刺客之力壅堵反击,挫伤对方。
  “碎”的一声巨响,那如同冲涛裂浪的功力,骤然反诸空虚,以虚破实,后发先至。
  足以教山石崩裂,树折木断的掌力,飙轮电漩间打在刺客身上,冷不及防,登时把披在身上的厚厚布块震个粉碎。
  原来面目尽露,驾讶的不单只是小白,真正哗然的,竟是他身旁的朱不三,良久未能言语。
  “白——毛——人!”
  毛色一片雪白,曾在“罪林”裹重创朱不三及苦来由的白毛人,竟来了“剑京城”刺杀小白!
  为啥要杀小白?
  白毛人跟小白有甚么血海深仇?
  当日在“罪林”怎么要杀朱不三?
  为甚么要掳走桃子及苦乐儿?
  白毛人究竟是谁?
  一些难以理解的疑惑,刹那间都浮现跟前,但现下并不是寻找答案的时候,白毛人已站在身前要夺命。
  欢乐、愉悦顿时消失无形,大家连呼吸也不敢似的,白毛人未有再行动,而小白也不见颁下圣旨来,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妄动。
  当然,大家未有抢上前杀的原因,是小白同时也举起了右手,作出“停止”的命令。
  为啥要停止了一涌而上杀掉白毛人这刺客不正好么?
  但皇上叫停,又有谁敢妄动?停便是停,没有人再举步,惟有等,等待小白的下一步命令。
  毋须守候太久,结果来了,原来一片雪白的白毛人身体,竟渗出嫣红的可布血色来,有种凄然的感觉。
  先前小白的一掌,竟已伤了白毛人。众人中就只有朱不三一个曾领教过白毛人的可怖杀力,小白只一掌便制住这凶猛敌人,可见武艺已出神人化,不可思议。
  白毛人看来也愣着了,他从小以来便未有受过甚么损伤,小白一掌便裂伤他体躯,直教他难以人信。
  小白一派傲然道:“你凭甚么与我为敌?”
  白毛人那似是透明的眼目,射向小白,眼神跟一般的人截然不同,实在难以捉摸。
  他的手先摸摸渗滴出来的血丝,跟着才道:“你没资格……登基为王……不知所为……
  非杀不可。”
  小白不明所以,便道:“这里谁个认识此古怪白毛人!看来他并非一般平凡之辈。”
  朱不三当下道:“他就是曾在‘罪林’伤我及苦来由的怪人,不明来历,思想好固执自我。”
  小白愕然道:“他竟然能接连重创你及苦来由?这家伙用的是甚么怪异武学?朱不三道:“好怪,他缠在人背后,能捣乱敌人的心跳规律,令心脏跳动不断加剧,直至对方心裂炸开而殁,绝难摆脱他的纠缠。”
  小白道:“这就是为啥此白毛怪人的四肢,长得特别细长的原因吧,还有呢?朱不三再道:“他看来还有一种控制着另一人,以别人来代替作攻击对手之奇门武功,千万小觑不得。”
  小白虽见识广博,但却也未曾听闻过如此古怪武学。这白毛人究竟从何而来?
  又是为啥要跟他敌对,当真难以考究。
  只是白毛人却未有停下来,他已被重重困住,却是一样的大言不惭,断断续续的道:
  “答应不答应……一句话……登基还是下来……从来只有我是大王……不可能有人在我之上。”
  小白当下道:“就是因为我登基为王后,便是天下第一人,也就是在你之上,故此你便要来杀我?”
  白毛人再重复道:“天下以我最大……没有人能再当皇帝……我就是唯一大王……,你不登基……我便免你一死。”
  简直教人抱腹哈哈大笑的说话,每个人都不敢相信耳朵,这不知来历的怪东西,竟大言不惭,一上来便教训已夺得江山的小白,要他不许登基,还得承认自己才是大王,实在太可笑。
  惟是小白跟朱不三却未有笑,朱不三笑不了,因为他曾领教过白毛人的勇猛,这白毛人绝非善类。
  小白也未有笑,因为他的武功已是登峰造极,先前挥出无祷隔空一掌,大概准可把一座七层佛塔摧毁,化成一堆碎石,但轰在这白毛人身上,却只见点点血花。
  难道他的躯体比一块十寸厚的铁板还要坚固?
  白毛人得知小白没有诚意放弃帝位,愤怒的他再扑上去杀,只是旁边的刀中血、万力、文杰。药回春以及火化都一同飞射而出挡阻截杀,五人因小白在近,都未敢拔出兵器来。
  白毛人出手疾如电卷星飞,一上来便掴了每人一巴掌,出手快得毫不察觉,却已令五人大为受辱。
  当中犹以刀中血最为自尊心重,这一记侮辱过分的巴掌,就连父亲刀锋冷也从未有施加在他身上,一口冤气难以咽下,大喝一声,拔身掠前,以手为刀,旋斩出七刀要破创白毛人。
  岂料如此这般正好上了白毛人的当,只看他一闪而上,便巧妙的在刀中血胁底之下溜人,抱住了他的身体。
  霎时间已转至其身后,四肢锁住了刀中血,在他错愕之间,已施展绝学“身不由己”,操纵了他。
  就在各人惊讶之际,“身不由己”教刀中血竟来个头下脚上,一弹射起,将刀中血的头猛撞向地上,就此竖立。
  头为支点,两脚向旁四人横扫,任刀中血如何挣扎,也摆脱不了“身不由己”的苦缠。
  出丑至此,躲在小白身后的刀锋冷虽气愤难平,但也不敢上去助战,否则就是看扁自己孩子,从此不可能再向小白求甚么了。
  诚然,在刀锋冷心中,儿子刀中血是大败了,但他却未知,连强如苦来由也不敌的白毛人,刀中血败下阵来又有何奇?
  白毛人控制着刀中血以头为脚,在地上不断弹跳飞射,两手两脚怪招攻敌,一时间四人也难以捉摸攻击之道,只能勉强围住,不让白毛人杀出重围,但投鼠忌器一时也未能开杀戒。
  小白一直好小心的察看白毛人所施展的每一招每一式,他大概都牢牢记在心中,愈看就愈有趣味。
  这白毛怪人好生奇异,武学别树一格,小白早已学富五车,甚么武学都知之甚详,惟是白毛人的武功,却是丁点儿也不能了解。
  细察对方的呼吸吐纳,再推断内功之法,竟然也是一筹莫展,完全跟中土武学离经叛道。
  难道还有更强的一种武学隐藏在“罪林”之内?而那里的主人,就是眼前白毛人?
  当年的万寿圣君知悉白毛人的存在吗?
  疑团外又有疑团,就是迷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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