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章 胆大一巴掌




  “皇首城”内的大牌坊下,城中老街,各式各样老牌店号、徽式小肆、旗幡飘扬,人流熙攘,尽是古你风情。
  所有的城民,头儿都向上抬,定睛望着牌坊上的城主笑莫问,心里都好紧张。
  每一个人都好想胜利握在莫问手中,他来了以後,进行的旧制度改革,令每一个人都能凭着才能,有机会争取个人成功,摆脱贫困,彷佛人生成败都握在自己手里。
  对战败的人来说,这种感受非常重要。可以尽量把精神投入於自我提升、锻你里,不必再陷入亡国的苦痛追忆中。
  莫问当了城主後,政绩极为出色,“皇首城”的男女老幼,都好想他留下来继续统领大家。
  莫问却偏偏选择认输,究竟是何道理?
  只要效法上一次与梦儿的比试,莫问再一次倒头大睡,静待鸟儿在大火过後,再飞返回来,要嬴名昌世简直易如反掌,但现下又如何,莫问为何认输?他还对着傲霸的名昌世在笑。
  “大王好像极为相信命理玄学,还搭建观星台观测天象变幻,等了十年才夺得权力,又不肯当皇帝,只躲在大福大运的名天命之後,当真迷信得过分,但为啥会笃信命运至此呢?”
  莫问从不认识名昌世,只知他对玄学、命理极为注重,半生一直依照天命而带动自己命运,是切切实实的迷信者。
  “我再给你最後一次机会,发箭吧!”只见名昌世却避而不答,再将弓箭递给莫问。
  但从他鲜有的僵硬神态来看,莫问可以极为肯定这位杀人不眨眼、杀性最凌厉的太上皇,有一个最严重的致命伤--恐惧。
  他的眼神是从开始便闪闪缩缩,莫问看得好清楚,名昌世一直不敢正视自己,他,好恐惧。
  莫问只是一名小孩童,身为武功高绝的前杀手楼楼主,名昌世为啥会怕莫问?
  好奇怪的问题,不可思议,但事实却真是如此。
  莫问笑道:“喂,别怕呢,对面丛林已被你一箭烧通了顶,一只鸟儿也没有,你好成功啊!”
  眼神仍是难掩莫名的恐惧,名昌世索性闭目不视,他就是不相信莫问能嬴他,说道:
  “我等得好不耐烦。”
  莫问笑道:“你不用再等,我已经认输了!”
  莫问再次把弓箭放下,莫问竟然弃战?竟然把“皇首城”双手捧上,让名昌世轻易夺取?
  这……究竟藏着甚麽玄机?
  一向自负,但对此战却没有百分之百信心争胜的名昌世,脸上流露出莫名惊绝对在意料之外,莫问竟然弃战而承认失败,最惊讶者,除了名昌世外,当然还有一个在牌坊之下的芳心。
  宛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明知只要甜睡一觉就能等到明天,再一箭射下两只鸟儿,那便轻松取胜。莫问却明明能胜而不胜,甚至不战而称败,芳心虽工於心计,却也如坠进五里雾中,未明原委。
  莫问笑了笑,对着眼前的大枭雄名昌世道:“阁下已占得此城,下一步该当便是‘皇国’的其馀二十九座城吧。”
  名昌世道:“你回去告诉伍穷,本王的下一步还包括他的头颅,叫他千万小心。”
  莫问笑道:“大王,你也要小心啊!”
  名昌世惊骇骤现,惶急道:“甚麽?你说甚麽?”
  只是你言一句,名昌世却是反常的紧张,惊疑不定,瞪目凝视,莫问也对此不明所以。
  以武功而论,名昌世远在自己之上,为甚麽他偏偏好像很害怕自己呢了究竟是甚麽原因干,莫问没有再探求下去,走到牌坊之下,与依依不舍的城民一一道别,大家都璃着满眶泪水,舍不得莫问离去。
  是莫问燃点起大家努力向上、改善生活的希望,他所制订的新制度,令大家都愿意付出、发旧图强。
  “珍重啊,笑城主,咱们永远怀念你。”
  “我的孩子定会好好在‘书院’苦读,多谢你啊笑城主!”
  “你的钱币制度教我们学会了许多许多。”
  “你的度量衡制度太神奇了,商贸交易因有了此度量衡,彼此就不用争拗。”
  “十一岁的好城主,请受小人一拜!”
  拜在莫问身前的,是莫问上任之初百般揶揄、指摘他的方老板,这买卖木材的奸商,现在已反过来支持莫问了。
  “皇首大道”之上,左右两旁都挤满泪流满脸的城民,他们唯一碰上,不用严刑重罚、不靠武力镇压,整个城的城民都拜在神妙的创新制度下,莫问神力,又有谁及。
  鲜花抛起,为离去的莫问小城主留下芬芳,意即表示莫问的功绩将千世长存,万世留芳。
  在高高牌坊之上的名昌世,一脸诧异,实在不明所以,为啥这只是来了数个月的小孩,竟可以把民心都拉拢过来?
  伍穷的“天法国”灭了“皇国”,国仇家恨在前,偏偏城民对此敌人派来的城主宠爱有加,支持至极,名昌世一向为武力、霸权的崇尚者,当然不会明白政事手段的神妙。
  但内心已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了解莫问施政之法,原来不费兵卒杀力,亡国城民也会甘心俯伏的。
  出了城门,芳心终於再难耐心中疑惑,正要向莫问问个究竟,大懒你却又回复他的怠懒本色,伸一伸懒腰便走进早已预备好的马车上,哼着无聊简单调子便欲沉睡去。
  芳心并没有打扰孩子,她很明白,这数月来孩子实在好累,就让他好好休息一阵吧。
  莫问突然拥住芳心,把头儿压在她腿上,喃喃道:“娘的内心一定不停在问为甚麽了。”
  芳心轻轻替孩子拍背,淡淡道:“你当然有自己的道理,娘可仍未猜得出来啊!”
  莫问仍是阖上眼,身子屈曲而睡,仍再喃喃道:“娘先前应该看到,孩子离开之时城民都依依不舍。由此可见我所订下的许多制度,名昌世必须好好继续维持,否则便难以得民心。只要名昌世沿用我的所有制度,便证明他只是我的执行人,也就是逃不出我规你以外。”
  “此模式奠定了我的制度设定是大为成功,否则便一败涂地,我不把‘皇首城’交给名昌世,这试验便永不能肯定。”
  芳心愕然道:“试验?”
  “当然啦,对,是试验。”莫问悠你道:“我从‘一万险’出来帮助伍穷,唯一要干的就是试验,爹当大王时一定不会让我作如此大胆试验,跟伍穷便可以大玩特玩了!”
  好一句“试验”,原来莫问要引证一下自己的理论,也要试一下自己的才能,便答应助伍穷一臂之力。
  莫问道:“战斗胜利只是一时,过十年、八年,你的兵士都老了倦了,如何能像从前一样威风八面。得到民众的支持才是真正胜利,伍穷要学习的就是这些。”
  说了一阵,大懒你便倒头大睡,他的话芳心当然明白,但如日中天的伍穷,是否会轻易接受失去一城的莫大耻辱?
  伍穷会就此放过莫问麽?
  早已对伍穷心存恐惧的芳心,实在好担心孩子回到“皇京城”如何面对伍穷,被视为死罪的“弃城投降”,会有甚麽结果?
  莫问弃城投降的消息,比他所乘的马车那八条腿跑得快多了,不消一刻已传遍整个“皇京城”。
  当莫问进城时,饱受民众白眼睡弃,嘲笑之声不绝於耳,跟他离开“皇首城”时的际遇自是截然不同。
  甫踏入“皇宫”,一脸幸灾乐祸的春冰薄已欢天喜地的走上前来“迎接”了。
  “呵……我们伟大的制度家回来了,大家请为小城主鼓掌,好啊!”整个“皇宫”的“穷兵”侍卫都随着春冰薄有节奏地拍掌,肆意奚落,要把莫问的自尊踩在地上任意糟塌。
  内心对莫问痛恨至极的春冰薄,他当然妒忌伍穷对这小子的过分宠信,明明他才是当城主的最佳人选,莫问一来,这好位置便交给了他,完全赶过自己头上,实在气忿。
  春冰薄绝对只是个没有甚麽才能的“小人”,他甚至连“伪君子”也称不上,这个胆大妄为的小人很明白,自己要继续向上爬,阻碍在前的,必须小心对付,莫问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
  伍穷对莫问的信任太过分了,不藉今日莫问落难多踩一、两脚,难料明天这小子又时来运到,被伍穷再次提升为甚麽宰相之类,那便大大不妙,故此春冰薄特别针对莫问。
  大懒你突然停步,走向嘻皮笑脸的春冰薄身前,也咧嘴露齿的笑了起来,说道:“谁都说我们的春冰薄胆识过人,最该受人敬佩,呵……好了,今天终於得见,失敬,失敬!”
  春冰薄不屑道:“啊,怎敢高攀咱们的大城主呢,甚麽胆识过人,哼,又怎如阁下呢,把‘皇首城’弄得翻天覆地,一塌糊涂,最後还双手送人,哈……你才是最大胆的呢!”
  话不饶人,春冰薄早已恨得牙你你,心想莫问这回闯下大祸,伍穷定然会治以重罪,这小家伙也就再不能受宠了。
  但面前的大懒你却似是毫不在乎,犹似认为拱手把“皇首城”送给名昌世,并非甚麽了不起的一回事。
  大懒你抬头盯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春冰薄,笑道:“那我们应该比一比,谁才是最胆大妄为啊?”
  突然而来的挑战,春冰薄又怎能示弱,连忙道:“哼,如何比法啊大城主?”
  大懒你扯一扯春冰薄的手,示意他微微弯腰才细声在耳畔告之,春冰薄却道:“不必了,就让大家一同知悉比斗形式如同,我不要你败得不明不白便是。”
  素闻笑莫问聪明机灵,智谋过人,春冰薄当然不会贸然比试,还是把一切公开有个证明,免得被对方愚弄。
  莫问也就公开说出了比试谁更“胆大妄为”的条件,春冰薄、一众“穷兵”,甚至是芳心都顿时惊呆了,莫问疯了麽?
  大家只呆呆凝视这大懒你,他是找死来了,春冰薄没有点头,也没有再说甚麽,他只“期待”莫问的“胆大妄为”结果,好了,这笨家伙一定预知会被处死,故此赶去投胎也。
  众人跟在大懒你之後,抵达伍穷批阅奏章的“真龙殿”,参拜过後,莫问便带着笑容走至伍穷身前。
  伍穷冷冷问道:“你双手把‘皇首城’奉送给名昌世,竟不发一兵一卒抵抗?”
  莫问道:“大王认为应该多此一举?”
  伍穷道:“多此一举?”
  莫问道:“大王一直认定我能挡住名昌世?”
  伍穷道:“当然!”
  莫问道:“好!”
  突然莫问出其不意的一巴掌掴在伍穷脸上,清脆响亮,脸上犹留下五指红印。
  这就是莫问与春冰薄的打赌,真正胆大妄为的大懒你,失守“皇首城”後,还要当众掌掴伍穷。
  已贵为九五之尊的伍穷,完全没料到会被十岁的莫问侮辱,盛怒下龙目直瞪,正要下令斩杀,但话到唇边,却又硬生生吞下肚里,半个字也不敢吐出来。
  二人相视对望,百感交集,气氛极为紧张,下面的芳心、春冰薄等,都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事情。
  莫问终於先启齿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错用了我便该当受罚。但我可以告诉大王,跟名昌世争战,以其今日盛势,实不能应付,接着,‘皇国’的其他城池,包括这‘皇京城’,也必然会落在他手上,大王宜先退回‘天法国’去。”
  伍穷终於把怒意压抑下来,冷冷道:“你先回“御殿’稍事休息,一切朕自有主张。”
  莫问表面没半点变化,但他的内心却是欣喜万分,他猜想的都没错,伍穷这次要芳心带他来,最大目的就是对付名昌世,并且十足相信莫问一定会压倒对方。
  从名昌世对自己的无故恐惧,莫问推算出他俩一定有一个共同的关键秘密,知悉自己就是名昌世的克星。
  秘密是甚麽?莫问当然猜想不出来,但连自己当众掌掴伍穷他都能忍耐怒火,莫问再一次肯定了。
  但自己怎可能是强者名昌世的克星?
  莫问转身住“御殿”休息,一脸迷惘,当然,在他前面的一大堆迷惘脸容,更是夸张。
  春冰薄的眼神充满敬佩,大懒你啊,掌掴伍穷大王也不被处死,你当真是太了不起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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