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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忙朗声道:“简前辈,顾大侠两位高足,假制令旗,原是为了打救后辈,还望前辈暂息雷霆……”

  只讲到此处,简蒲头也不回,反手将衣袖拂出,伍中年只觉一股劲风,迎面荡到,五官皆为之闭住,下面“之怒”两字,竟然出不了口!

  只听得简蒲厉声道:“陪个不是便可算数,世间那有这样便宜的事,别看你有老樵子为助,我一样可以下手!”

  顾文瑜长叹一声,道:“既然简朋友不肯见谅,其曲在我,我便……”

  他才讲到这里,老樵子已然大叫道:“书呆子,你别再发傻了,和她这种人,讲什么是非曲直,她自己行事,何尝曾讲什么曲直来,简泼妇,今日你若是能胜得了我手中这柄伐天斧,我老樵子便任得你行泼!”

  简蒲一到,已然认出和顾文瑜在一起的,正是雪山神樵洪一夫,知道此人出了名的难惹,与人相交,肝胆相投,若是投契的话,对方就算有什么芝麻绿豆小的事,也爱揽在身上,为朋友出力,虽死不惧,在武林中的辈份又高,武功也有独特的造诣。

  连简蒲这样横行已惯的人,一上来也没有打算惹他,只想将他撇过一边就算,但洪一夫却老脾气一发,立即将事情揽了上身,并还称简蒲为“简泼妇”,以简蒲的脾气而论,此时眼前就算是玉皇大帝,她也不肯放过,何况是一个人!

  面色倏地一沉,道:“洪樵子,你也是成了名的人物,却为何出口犹如市井无赖?”

  雪山神樵洪一夫哈哈一笑,道:“我这叫做淮南为橘,淮北为枳,和正人君子讲话,自然是文质彬彬,和你这种泼妇说话,当然非要泼皮不可!”

  简蒲本来想出言嘲笑洪一夫几句,怎知洪一夫一张嘴,出名的尖刁,那能容她讨了半分便宜去?反倒讨了个没趣,心内怒火中燃,冷笑道:“洪樵子,你进招吧!”

  洪一夫嘻嘻一笑,道:“念在你是个女流,我却要等你先上!”

  简蒲双袖抖动,衣袖疹覆而过,已然将她的双手遮住,只听得袖中“铮铮”两声,也不知道她取出了什么兵刃,身形略一展动,便已欺向前去,双手一举,衣袖褪下,手中所执,竟是两朵长可尺许,看来娇艳无比的玫瑰花,双手一分,轻飘飘地向洪一夫头上拂了下来,看来竟是一点力道也没有!

  洪一夫并不躲避,反倒一回头,笑道:“顾兄,算我晦气,和人争了一世,却未曾和娘们儿动过手,你看,连花花草草也动上了!”

  他这里一面说话,一面看来毫不在意,实则上,他当然知道简蒲手中那一对玫瑰花的厉害,那一对玫瑰花,乃是简蒲以精钢打成,漆成如真的玫瑰,一样颜色,每一片花瓣,均可开合活动,而招式之阴柔莫测,已为普天下各种兵刃之冠,因此虽是讲话,在才回过头去时,已然将插在腰际的“伐天斧”取了出来,由下而上,挥了一个圆圈,将简蒲那一招“迎风半放”的来势封住。

  但简蒲却存心试一试对方的内力,那一招“迎风半放”,分明已然续使无益,仍是轻飘飘地向前一送,碰到了洪一夫“伐天斧”的斧身之上。

  照理来说,简蒲兵刃的去势,看来如此轻飘缓慢,就算和伐天斧相碰,也至多不过发出极是轻微的一声而已。

  可是实则上,那一对玫瑰花的去势,虽然虚无飘渺,看来一点力道也没有,但,简蒲早已贯足了阴柔无比的大力,这种内家真力,正是简蒲早年所得,峋嵝神书上的要旨,若论天下武功,阴柔之奇,无出其右,一遇阻力,立即阴生为阳,只听得惊天动地“铮”地,一声响,洪一夫斧势顿凝,身子一晃,简蒲也是身子摇了一摇。

  两人尽皆知道,各自功力相若,要是打下去,除了两败俱伤以外,谁也胜不了谁!

  简蒲心中,不由得怵然而惊,暗叫不妙,若是顾文瑜再合力而上的话,自己数十年威名,只怕就要毁于一旦!

  她却不知顾文瑜是正人君子,绝不会以二敌一,心想这一笔帐,只好留到以后再算,身形疾闪,向后退了出去,道:“洪樵子,我此刻有事,你们两人,皆欠了我一条命,迟早我要来收取,小心防备便了!”

  洪一夫哈哈大笑,并不理会她,简蒲闪到伍中年身旁,道:“快跟我来!”

  伍中年对顾文瑜和雪山神樵洪一夫两人,均心仪已久,本想向他们请教一番,就算在武学上得不到什么收益,在做人上,获得一些教诲,也是好的。

  但简蒲既然命令自己快跟她去,当然和那孩子有关,只得跟在后面,不一会,便将洪、顾两人,撇开老远,简蒲兀自面有怒色,停了下来,拉住了那孩子的手,道:“小娃子,我妈呢?在什么地方?”

  伍中年又怕她迁怒于孩子,忙道:“简前辈,这孩子听不到人讲话!”

  简蒲一怔,道:“当真?”

  伍中年道:“真的听不到,也不会讲话。”

  简蒲喃喃自语道:“奇怪,寒铁宝衣,会落在外人手中,这孩子又一个人在外,他父母难道已为人所害?”

  顿了一顿,向伍中年道:“你是怎样发现那孩子的?说!”

  伍中年便将当时在茅屋中养伤,那铁衣人突然带了那孩子前来的经过,详细讲了一遍,简蒲伸手在那孩子的后心上按了按,又自言自语道:“看来他们真的找到了那两件宝物!”

  一抬头,道:“这孩子就交给我了,念你收留孩子有功,我那面令旗,暂存你身上十八年,给你作护身之用,却不许交给他人!”

  伍中年就怕她追究那玫瑰令旗,一听她竟然肯将令旗交给自己用十八年,心中不禁大喜,连忙拜谢,简蒲只讲了四个字:“不必多礼!”

  等伍中年昂起身来时,她早已抱住了孩子,身在数十丈开外!

  伍中年只听得那孩子“啊啊”大叫之声,渐渐远去,和他相处月余,那孩子虽然又聋又哑,但是却极为伶俐可爱,骤而分手,心中不禁大感惘然。

  一直呆呆地站立不动,直到望不见简蒲的背影,才叹了一口气。

  刚想回身,再去寻洪一夫、顾文瑜时,便听得身后洪一夫的声音道:“顾兄,我说此子的心胸不差,你还不信,如今该服我了吧!”

  伍中年心内一喜,转过身来,只见顾文瑜和洪一夫正在自已身后,并肩而立,洪一夫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望定了自己,一动也不动。

  伍中年一时之间,福至心灵,双膝一屈,便跪了下去,道:“弟子伍中年,家师阴阳叟,已为人所害,弟子应为他老人家守制三年,恳请前辈,先收为记名弟子!”

  洪一夫并不直接回答,却反顾顾文瑜道:“顾兄,你拉我来助拳,却不料便宜了我,收了一个传人!”

  顾文瑜道:“洪兄正无传人,既然屡赞此子心胸正直,当然是幸事,只不过……”

  伍中年听洪一夫的口气,显然已答应了自己的要求,但顾文瑜却又有反对之识,未曾确切肯定之前,不敢起身,心中忐忑乱跳,只听得洪一夫道:“只不过什么,顾兄不妨直说!”

  顾文瑜道:“洪兄名满天下,行侠仗义,武林皆知,若是收他为徒,当然要他学乃师之为人……”

  洪一夫笑道:“顾兄,你尽给我带高帽作甚?有话直说吧!”

  顾文瑜略顿了一顿,这才道:“洪兄,他的弟弟,劣迹已彰,我们搜寻他将近一个月,竟然两次将要相遇,还会被他走脱,可知其人奸猾之甚,短期内只怕无人能够制他,若是日后兄弟相逢,一正一邪,他却是难免生出兄弟亲情,而容得乃弟逍遥法外!”

  洪一夫听了,哈哈大笑道:“顾兄,你我两人,一见如故,你不要怪我直言,你是读书读呆了的人,只想到大义灭亲,我却喜此子天性淳厚,到时他们兄弟若当真相遇,他如果不向他弟弟下手,我也不会怪他的,本属亲人,难道一定非父杀子,兄伤弟不可么?”

  洪一夫为人,本来旷逸无比,和顾文瑜的迂腐拘谨,大不相同,他这一番话,在顾文瑜听来,已然近乎邪门,但顾文瑜却也不便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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