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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一


  欧阳昭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不由一阵脸上发烧,讪讪地道:“那为何要看守得像真有其事一般。”

  “不然如何使人相信,不然又怎能掩饰得住真品的藏匿之所,不然又怎能勾引不知内情的武林人上钩?”

  欧阳昭恍然大悟,不由道:“原来一统教主兄妹乃是奸狡欺诈之辈。”

  “人生在世,盖棺方可定论,何况武林中勾心斗角,设身处地而想,也不能不如此。因此,舒某尚不能以此事作为定评。”

  此话说来顺理成章,欧阳昭也只有点头应是。

  青衫秀士舒敬尧又道:“依舒某看来,竹林之中纵然没有蹊跷,必然另有不明的绝世高手。”

  “哦!”

  “否则为何一统教主这等放心,因此,今晚之约老弟你当心就是。”

  欧阳昭自从出世以来,历经艰险磨练,把一个人的性情抑制得无处发泄。而学成绝艺之后,又是一帆风顺,从未遇上敌手。因此,舒敬尧愈说得神秘,他愈有兴趣。

  他满怀兴奋地道:“前辈经多见广,猜测必有道理,盛情心领,这就去。”

  青衫秀士舒敬尧内心中不由暗赞一句:不愧欧阳丹的后代,武林三绝的传人,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想着,不加拦阻道:“老弟的豪气令舒某钦佩!”

  “前辈夸奖了。”一言甫落,欧阳昭的人已起势向竹林射去。

  那片竹林与屋面近在咫尺,紧紧相连,他毫不费力的,已穿身进了竹林。

  蓦然,人影一晃,竹林内敢情已有了人。

  未等欧阳昭看清,那人已破口喝道:“什么人?”

  欧阳昭还以为是一统教主宋士龙安下的明桩,毫不隐讳地道:“欧阳昭赴约来了。”

  谁知那人影不屑地道:“一派胡言,哪儿来的无耻之徒,竟冒用别人的名讳。”

  一言初了,人影已现,一晃眼,竟到了欧阳昭的身前丈余之处。

  竹林内光线虽十分阴暗,但欧阳昭目力绝佳,已看出这人乃是武林中的一代宗师,武当派的掌门人智清道长。

  他看清之后,不由心中一凛。

  想这竹林,不但是一统教主宋士龙兄妹自认为是铜墙铁壁,外人断然不可侵入的禁地,连一十三省穷家帮的帮主,青衫秀士舒敬尧也视为畏途,一再叮咛自己休要鲁莽,凡事小心。如今为何竟如茶楼酒肆的一般,让人在内徘徊隐伏,连个动静也没有呢?想着,口中却没迟疑,言道:“原来是智清道长,一派掌门,为何出口伤人。”

  智清道长手中拂尘一划,奇道:“素未谋面,怎的认识贫道?你究竟是谁?”

  欧阳昭自然不是假的,为何智清道长居然对面不相识呢?

  原来他用过易容丸,至今尚未洗去,在不明其因的智清道长看来,怎不判若两人呢?

  智清道长以为当面的奇丑少年,存心气他,因此脚下一上步,手中的拂尘顺着前欺的势子快速地一递,拂尘挟起力道,如同万点银星,散开来,又似无数的钢针,罩向欧阳昭的前胸九大要穴。

  一派宗师,焉同等闲,势如迅雷不及掩耳,凌厉之处甚为惊人。

  欧阳昭料不到素来稳重的智清道长,会对自己骤然出手,眼见拂尘疾如闪电划到,噫了一声,晃肩闪出两丈,从竹竿空隙之中,如同条灵蛇,口中叫道:“掌门人,你是何意?”

  智清道长原是轻易不肯出手之人,他这招梅花万点,原是势在必得,不料招势初出敌影顿失,心中真是既惊又怒,心想:一统教果然名不虚传,凭当面这名不见经传的丑少年,竟能轻而易举地闪开自己这一快逾追风的一招,难怪要统一武林,妄想霸道江湖,自称盟主了。想着,不由也是噫了一声道:“难怪一统教嚣张,原来真有个三招两式。”

  欧阳昭此时心知他误以为自己是一统教的明桩暗卡,眼见智清道长的拂尘一挥二次又待出手,忙道:“道长,你弄清楚了吗?一统教……”

  智清道长不等他说完,已由竹林中晃身追到,口中也沉声喝着:“不弄清楚我也不会到柳暗花明庄来,你们既盗本派镇观之宝,我今天毁了你们的老巢,也不为过。”

  欧阳昭不由失笑,一面闪身让开他的攻势,一面道:“我是欧阳昭,难道……”

  “一派胡言,难怪你们盗取本门《归云剑谱》之时,也冒名欧阳昭,几乎使本掌门上了你的当,如今还要胡言乱语!”

  “不是胡言乱语,老道长休要误会。”

  “误会?我眼睛没瞎。”

  “这是因为……哎呀!”

  欧阳昭的一言未了,智清道长的手中拂尘已猛扫而至。

  “咔嚓!”一阵清脆的声响,那竹林竟被他扫断了数十枝之多,如同刀斩斧削,留下高可及腰的十多个竹桩,一派掌门,功力实屑不凡。

  欧阳昭悚然而惊,大声道:“道长,你真的不许我说明,我是……”

  紫影忽现,千手嫦娥宋骊珠的人已立当场。

  她现身之中,已接口叱道:“柳暗花明庄真是蓬荜生辉,武当掌门驾到,真是失迎得很。”

  千手嫦娥宋骊珠现身之初,智清道长已自停手,拂尘一收,沉声道:“姑娘敢莫就是本庄的庄主,千手嫦娥宋骊珠宋姑娘吗?”

  “不错,道长一派宗师,夜入小庄,骤然动武,不知为了何故?”

  “宋姑娘,这还用贫道说吗?”

  “如此,定是为了《归云剑谱》了?”

  “无量寿佛,姑娘真乃聪明人。”

  “可惜道长你太不聪明。”

  “宋姑娘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放着光明正大的路不走,却偏偷偷摸摸地进入巢湖,一派武林宗师,也不怕辱没了武当门数百年的声誉,岂不是糊涂一时。”

  千手嫦娥宋骊珠的语锋犀利,三言两语,把个武当掌门智清道长说得面红耳赤,手中拂尘一挥,只好道:“姑娘的言语逼人,是何居心。”

  宋骊珠也是寒着面色道:“这怪不得我姓宋的。”

  “怪贫道吗?”

  “当然。”

  “有何说词?”

  “道长,你们武当一门,自认是名门正派,九派一帮之中,舍去少林之外无可比拟武林正统是也不是?”

  “武当一门并无恶迹。”

  “试想,无论《归云剑谱》在不在我柳暗花明庄,既有风声,道长就应按着江湖的惯例光明正大的拜山察询,或是先行谕知,大不了邀集武林同道在手上见高低,都不失为磊落之途。然何以一派掌门之尊,做偷鸡摸狗的行为,专走江湖上下三流的路子,岂不令人惋惜,令人可笑!”

  千手嫦娥宋骊珠的一席话,娓娓道来,一句尖刻一句,一句冷酷一句,把个武当掌门智滑长老只气得须发乱抖,手上的一柄拂尘,也显得战巍巍的,眼中神情一懔,沉声吼道:“贫道数十年来,还没受人这等数说过,你存心怎的?”

  “这乃道长咎由自取,宋骊珠所讲不过就事论事而已,何怪之有?”

  智清道长一跺脚道:“岂有此理,难道说你们盗去剑谱是光明正大的吗?”

  “掌门,你这话又说漏了。”

  欧阳昭在一旁听他俩言语上针锋相对,不由对宋骊珠的善于说词感到她好一张利口。如今听她又说智清的话说漏了,心想:奇怪,这句话本来说得不错嘛。

  然而宋骊珠却又不疾不徐地道:“这有两个说法,第一,盗取一派之宝,怎能光明正大,光明正大地去要,道长你会拱手将镇观之宝送与别人吗?所以与道长此来敝庄的情形完全不同。”

  智清道长无可奈何地道:“强词夺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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