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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五


  贾文信不等他说完,早大声道:“我们七人已入了一统教,同为一等护法!”

  舒敬尧追问一句道:“难道各位愿意舍去一代掌门之尊,使各派延绵数百年的烟火从此中断?”

  此言一出,七大门派掌门全都面带戚容,惭愧之色可见。

  慧果大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无限感慨地道:“从此不但武林多事,而且九派一帮的基业,不料竟成了过眼云烟,真是出人意表!阿弥陀佛!”

  欧阳昭久久无言,他心中不停地想着。

  他想:一统教究竟是何来头,竟能使七大掌门伏首贴耳,情愿叛帮离派,舍去掌门之尊,去屈就他的护法呢?其中必有蹊跷。

  一念及此,不由对贾文信问道:“贾掌门,既然各位已入了一统教,谅必已见到了教主,他是甚等样人?”

  玉面秀士贾文信当时一愣,片刻才道:“教主之尊,岂容轻谈,某等虽然见过,但是……”

  他说到这里,忽然语意一停。

  欧阳昭明知他未必见过一统教主的庐山真面,但却追问.一句道:“贾掌门为何吞吞吐吐,难道说……”

  玉面秀士贾文信不等他说完,又已接着道:“……但是,我七人入教,却是当面与内堂掌教接洽,不信你看!”

  说完,嘶的一声,自己竟将系在腰间的真丝带子扯断了来,原本敞着衣襟一掀,顿时露出一个乌光发亮的四方钢牌来。

  他这突然之间的发作,在场之人,除了与他同道的六大掌门之外,全都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

  此时一见,不由全都留意他这块钢牌。

  玉面秀士贾文信,把牌捧在手心,大声地叫道:“各位请看,这钢牌上的字迹,不但可信我七人已入了一统教,而且各位要是打算在江湖上行走,武林中过活,也少不得要加入一统教,不然……哼!”

  他说时,冷冷一哼,拿眼斜瞟着舒敬尧,然后又转到少林掌门慧果大师同武当掌门智靖道长。

  这意思分明是说,你们休要看我贾文信的笑话,恐怕你们也要同我一样,只不过时间的迟早而已。

  青衫秀士舒敬尧察颜观色,怎会不明白贾文信的意思,微微一笑道:“贾掌门,不然又将如何呢?”

  玉面秀士贾文信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朗声道:“这钢牌上写的明白!”

  舒敬尧淡淡地道:“哦,怎么写的?”

  “正面是‘武林一统’,反面是‘统一武林’,既然一统教目的在统一武林,你穷家帮还能例外吗?”

  贾文信说时,把钢牌在胸前按了一按,然后才将衣衫整好,复朗声道:“我想,这在武林之中,也不算普通平常的事吧!”

  他言外之意,也就是说:我已按照所约,说出了武林中的一件大事,无形之中,算是选择了你说的两个条件之一,这个关可该算是过去了。

  欧阳昭自然听得出这话的骨子,旗笛一收,转又问道:“贾掌门!我是说到哪里算到哪里,你尽管放心,今晚的这场过节,我们到此为止。”

  他的话音一落,人就待起势而去。

  不料闭目凝神许久未发一言的武当掌门智清道长,这时突然又道:“欧阳少侠慢走,贫道尚有一事,索兴就此了结,免得再行打扰。”

  欧阳昭闻言,已作的起势一收,不解地道:“道长有何指教?”

  智清道长长须一理,郑重其事地道:“他们七派掌门约我同慧果大师来此,原是为少林寺《金刚真经》与敝门《归云剑谱》之事……”谁知他的话尚未说完,天山派掌门人岳公伟抢着大声叫道:“道长!此事与他们无关,何必……”

  智清闻言也朗声道:“此事怎说与他无关?”

  岳公伟面红耳赤地道:“原本与其无关?”

  智清道长神色一肃道:“归云剑谱失落,本派早认为此事出自他手,如今迟延许久,一则是黄山之约耽误,二则又因欧阳少侠允予代为寻访,而今各位既有讯息见告,三当六面,正好弄个鱼清水白……”

  岳公伟不等他说下去,嚷道:“我等既然相约,自然有些眉目!”

  智清道长坚持地道:“各位今晚果真说出剑谱的确实下落,不但贫道感激,连本门的今后各代,也必念念不忘此情,自然本派对欧阳少侠的疑云解开,了却这段梁子,各位今晚所说剑谱的着落,若是些道听途说不着边际,不瞒欧阳少侠说,这段香火,仍然着落在你的身上,请少侠给一个了断!”

  这位武当派的掌门下,说得头头是道,言词不亢不卑,使岳公伟一时找不出话来驳他,又不能自己承认下来,面色十分尴尬,呐呐的一时无从回答,只把一对铜铃也似的眼睛乱转乱眨。

  欧阳昭初听智清道长提出剑谱之事,也不由心中一动,按了按怀中的那半幅黄绫幔布。

  他不想先取出来,因为,要听听他们七人的话,以作解决真经、剑谱两派无价之宝的这段公案。

  此时闻岳公伟不愿在自己面前说出双宝之事,不由双眉一皱道:“在下既已卷入双宝的混水涡里,也不算是局外之人,岳掌门既然知道消息,何必独在心目之中多了在下一人,其理何在?”

  岳公伟这时正无法回答智清道长的话,闻言道:“此事与你无关,又因我等约慧果大师与智清道长二位,原并没有料到你会来此。”

  欧阳昭耐下性子道:“对我这不速之客何其太薄,慧果大师与智清道长乃是双宝的主人,尚且不隐瞒在下,岳掌门又何必喧宾夺主立下这个逐客令呢?”

  一席话说得岳公伟没话可答,转而恼羞成怒,大声道:“各有各的私事,你休要得意忘形,对付贾文信的一套,休想使在本掌门的身上?”

  岳公伟说时,手中长剑一震,大有一拚之意。

  欧阳昭嗤的一声轻笑,面露轻蔑之色,不疾不徐地道:“贵派闻名江湖的天山剑阵,在下在天山四剑的手上已领教过了,并无什么出色之处,纵然岳掌门身怀绝学,也不能使欧阳昭有何惧处!”

  他此言一出,越发使岳公伟记起了天山四剑之死,一时新仇旧恨拥上心头,大怒吼道:“好狂妄的小子,天山四剑的血仇,本掌门不加追究,你以为我忘怀了不成?”

  “岳掌门又待如何?”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岳掌门要等什么时候?”

  “岳某随时要报!”

  “此时如何?”

  欧阳昭说了四字,面色突地一变,唰宝旗一指,金光耀目起势前飘,人已逼近了岳公伟的身前二丈之处,岳峙渊渟,不可一世。

  宝旗光闪,欧阳昭逼近天山掌门岳公伟,眼见就是一场血腥。

  接着人影一晃,慧果大师与智清道长两人双双而空,同时不分先后,全部到了欧阳昭与岳公伟二人的中间,各伸单掌拦住了两人剑拔弩张的势子。

  慧果大师念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欧阳施主,有话好讲。”

  智清道长也道:“凡事应有个商量,不必动辄拚斗。”

  岳公伟一见两大宗师同时出面,脸上的怯意尽褪,大声道:“恃技逞强!我岳公伟也不是无名之辈,更不是怕事之人!”

  欧阳昭宝旗一收,也不服气地道:“今晚谁要是不说出少林真经武当剑谱的下落,欧阳昭就认定了谁是存心与我过不去!”

  岳公伟心中不由一寒,他深知欧阳昭是说到哪里做到哪里,料定决不会就此作罢,深悔自己不该强自出头,遂即心中一动,不理会欧阳昭的话,却转面向昆仑派的掌门铁杖翁皇甫超道:“皇甫兄,你与武当一派渊源甚深,这事该如何了断,小弟我完全听你的主意了!”

  铁杖翁皇甫超何尝不明白岳公伟的意思,这分明是把难题安在自己身上,哪里是要自己打主意,分明是要自己出面对付欧阳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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