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期

古典诗词中的月所蕴含的伤情

作者:胡海燕




  翻开古典诗词集,历代诗人词客留下无数咏月的名篇佳作。一轮明月照彻了文坛的古今,牵动了无数文人墨客的情思。千百年来,诗人词客钟情于月,托慨于月,月圆是诗,月缺亦是诗。文人将己之情赋于月之情,以己之心幻化月之心,达到水乳交融、物我合一的境界。由此可以说,出现在古典诗词中的“月”,实际上是文人情感的化身。浅吟低唱明月里,千愁万绪总关情。
  1、思乡之忧。中华民族是具有安土重迁传统的民族,家是祖先留下的根。因此,漂泊的游子常生浮萍之感,对故乡亲人的思念便成了他们生活内容的一部分,尤其是在境遇不佳或是触景生情之时。对于故乡亲人的深切眷念,一景一物都容易牵起游子思念的心绪,而这普照人间的月亮便成为他们寄托乡思的情感载体。游子往往借“月”来抒思乡之情。“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李白的《静夜思》可谓是思乡的千古绝唱。诗人身在异地他乡,看着天上的明月,遥想到千里之外也在这月光普照之下的故乡,浅吟低唱中道不尽的是对故乡的思念之情。杜甫也有“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的感慨,对家乡的思念,以至于在诗人的眼中故乡的月是最明的,透过字面意思,我们不难体会诗人心中对故乡的思念之情深,思念之情苦。
  2、怀人之伤。月亮作为一个情感载体,一阴一晴、一圆一缺都易引发文人无限的感慨。望月思乡,望月怀人,使得本无关人世情感的月亮也平添了离愁别恨的伤感。“转朱阁,低倚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这声声叹息,是苏轼对手足兄弟深切的思念。月本无情,却因人的悲欢离合有了生命有了情感。人世的离别固然令人忧伤,但是阴阳两隔相见无期更让人断肠。如果说苏轼在怀念兄弟之时还有乐观的满怀希望的一面,那么,在他另一广为流传的名篇《江城子》中就只有悼念之人的悲伤之情了。同样的明月之夜,同为怀人,其情却愈见悲苦,读之让人潸然泪下。“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岗”,诗人于人世宦海沉浮之中,对亡妻始终怀着刻骨铭心的思念。
  3、寂寞之愁。李白在《月下独酌》中写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政治的失意、理想的幻灭,使得诗人惟有逃开世俗,与月痴情相伴,可见诗人是怎样的孤独。一直以为李白是潇洒的、不羁的,却不料在洒脱的背后竟是无人理解的寂寞与辛酸。“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诗人把酒问月,在对神兔、仙女的深深同情中,流露出自己清冷孤寂的情怀。“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孟浩然日暮泊舟,江水清澄,一轮月影随人漂流,诗人的羁旅之愁弥漫在这空旷寂寥的天地之间。
  4、时光流逝之叹。多情的文人望月生情,因情写月。月亮,演绎着人生的悲欢离合,也是生命短暂时间飞逝的象征。古人以月计时,但朝代的更迭、人事的兴衰,在月亮看来,不过是长长光阴里的一瞬。张若虚在《春江花月夜》里问道:“江畔何年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不知是何人初见这月,亦不知这月是何时初照何人。长长的光阴里,月亮仿佛是其中永恒的行者,千秋的轮回改变不了她的模样,万古的风尘湮灭不了她的圣洁。流年似水,人间已不知过了多少春秋、历经了多少兴亡之变、流传了多少英雄豪杰,可明月还是那一轮明月,从不曾改变。人生有限月无穷,此时的月亮随着诗人内心深处对人生无奈的叹息,化为流水一般的时间意象,让人在浩淼无穷的时间长河里顿生渺小之感。“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纳兰容若也借“月”感伤时间的流逝。落月摇情,逝者如斯,在这周而复始永不止息的自然面前,愈显出人生的短暂、生命的脆弱。
  多愁善感的文人们因为有月平添几许情思,那缕缕情思正是在月色的浸润之中才显得空灵悠远,善感的心正是在月色涤荡中才得以思接千古,感天地之茫茫,集万物于一心,流传下无数的佳作。纵观古典诗词,“月”所蕴含的伤感之情是其情感意象中尤为重要的一个方面。文人将自己内心的忧伤之情移给月亮,厚重的情感积淀成独特的意蕴,真是“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胡海燕,教师,现居武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