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1期

我是保姆

作者:李 兰 晓 月











  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我是保姆》一书,与保姆这个职业一样有点“草根”。作者李兰曾经是闻名一方的赌女,倾家荡产之后,从四川只身漂泊北京。从初级保姆做到高级保姆,偷空写小说,成为独一无二的。保姆作家。继出版小说《以赌为生》之后,又以自己的保姆亲身经历现身说法。
  关了厨房的门,在里面忙乎了一会儿,就做好了三菜一汤。我把饭菜端上桌,走过去轻声说,齐总,吃饭了。
  齐总面无表情,一声不吭。本来我想看看她尝了饭菜之后的反应,可是总感到紧张。
  一分钟,两分钟……六分钟,七分钟……熬到十分钟时,有些沉不住了。
  走出厨房,却发现齐总已回到沙发上看电视。一整条鱼只拨了一小下,吃了一只扇贝,土豆丝和米饭基本没动,只喝了一些汤。
  我失望极了,之后有些惶恐。说明什么,说明我做的饭菜不合她的口味。可她怎么不叫我过来告诉我哪儿不对就不吃了,没吃饱饿着了怎么办。
  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走过去轻声问,齐总,请问明天早上为您做什么?
  齐总不看我,朝着电视说,熬点粥,摊糊塌子,弄两菜,切一盘水果。一般是这样,我的早饭比较重要,吃得多一些,中午晚上吃得少一些,中午我一般不回来。
  齐总又说,冰箱里有一瓶燕窝,每天早上给我舀两勺在小碗里,再放一勺蜂蜜,加点水,吃完了,柜子里有干的。
  齐总起来了。忙过去向她问候早安,说早餐马上就好。
  小米粥早熬好,只摊糊塌子。我用小火慢慢烙。香味出来了,颜色也略显金黄。
  端出时,齐总正好洗漱完。我请她吃早饭。
  出来看时,粥喝了不少,糊塌子只吃了一小块,看来没引起她的兴趣。到底是哪儿不合她的口味,她该给我说明一下。
  五点,可以准备晚饭了。晚上吃什么?真是伤脑筋。昨天做得那么好的饭菜齐总竟然没动多少,到底是哪儿不对呀?做打卤面吧,最保守的鸡蛋西红柿卤,绝对的大众口味,几乎没人不爱吃,要是真遇着,那也只能算我倒霉透了。
  这回蒙对了,齐总果然吃了整整一碗鸡蛋西红柿卤面,而且把我给她备份的卤也吃了。看来齐总喜欢吃面食。
  天渐渐亮了,棒碴儿粥也熬黏稠了。
  齐总已起来了,我去把早点端上桌,齐总打开门出来对我说,我洗澡,一会儿陶先生来了,你去开门。
  门铃好一会儿才响起,齐总已洗完澡出来了。门才拉开,一股强烈而刺激的气味扑鼻而来,我差点被熏倒。一个男人闪了进来,让我大失所望,理着板寸头,不太高却很壮,满脸横肉,跟土匪差不多,还用那么刺鼻的香水。齐总怎么会和这样的男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齐总的眼光不会那么差。
  我进进出出伺候着他们用完早饭。两人又说着话走进卧室,门砰地关上了。
  好半天,两人一起从里面出来了,都穿好了衣服,说是要走。我匆忙地放下手中活儿,去为他们开门送行。齐总说,浴缸里的脏衣服要洗。
  我说,好的。这时我惊奇地发现,齐总变得柔和了,没有了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且她的肤色很透亮,微微泛着红光,眼波如水,真是太好看了。她们刚才一定是干过了,只有刚做完爱的女人才会有这种情形。看来男人对女人的滋润确实太重要了,能超过齐总梳妆台上的所有化妆品,我有点看呆了。
  客厅里传来一阵美妙的声音。是那首我最喜爱的《人们叫我咪咪》。
  走进客厅,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是齐总,她边弹着钢琴边唱着。那些优美的声音和旋律竟然是从她的嗓子里,手指间流淌出的。她是那么专注,仪态高贵,神情端庄,像圣母一样圣洁无比。那一刻,我心中的惊撼真是无与伦比。
  齐总停下来,笑着说,气有点上不来,老了。
  我魂魄俱散,说,怎么会是您在唱,我都不敢相信。
  齐总怔了一下,我的炽热把她的眼睛烤亮了,问,你也喜欢音乐?
  我拼命点头,说,我最喜欢这首《人们叫我咪咪》。
  齐总很是惊讶,说,你也会唱?
  我拼命点头。
  齐总弹起了钢琴。我跟着唱起来。不知辗转了多少人的口,最后从我的嘴里出来的意大利语听起来是什么感觉,我有些羞怯。
  齐总眼里充满了惊奇,她认真为我弹琴的态度鼓舞了我,我渐渐心无杂念,跟着就声情并茂了。
  一切变得是那么美好和谐。
  一曲终了,我俩同时问出。
  你从哪儿学来的?
  您是干什么的?
  相视而笑。我的内心充满了甜蜜。而她,我想也应该是。人和人在瞬间产生情感的时候,是会忘记彼此间种种差异和差距的。
  我说,我读幼师时,音乐老师教我的。您呢,您怎么唱得这么好,在厨房里,我还以为您在放碟。
  齐总说,我以前就是歌舞团唱歌的。
  真的?我真是太惊奇了,那为什么没走下去,为什么呀?
  齐总淡淡一笑,说,唱歌养不活我呀。
  不可能,您看,现在那些明星挣多少钱呵!
  齐总不屑地说,你想成为明星就能成为明星吗?
  我说,为什么不能,您那么美丽,嗓子又那么好,为什么不能?
  齐总说,你太幼稚了,你只看到明星风光,你看不到她们背后付出的是什么。
  我对这个话题太感兴趣了,叫嚷道,是什么呀,难道美丽和天赋还不够?
  齐总说,美丽又有天赋的人多着呢,凭什么你会成名,卡拉。K厅里随便抓一个出来都比那敏、孙喜唱得好,为什么成名的是她们而不是她们。
  我说,我还想我女儿以后走这条路呢,我女儿长得特别漂亮。
  齐总说,漂亮倒是个好条件,可是光凭这一点怎么够,还得有人推她。
  我急着说,我呀,我可以为她做我能做的一切,让她踩着我的肩膀上去。
  齐总说,不像你想像的那么简单,一个家庭没有庞大的经济基础,最好不要让孩子走这条路,在她成名之前,几乎是无底洞。最简单的,她不可能不参加演出吧,每一次演出的行头都是几千、几万,你出得了么,要不她就一点机会都没有。演艺圈是最势利、最脏乱的圈子,什么交易都有,有才华的人多着呢,北京郊区几十万来自全国各地的美女,天天等着陪导演睡觉,她们都是为艺术可以奉献所有的人,可最终有几个人走得出来,走不出来的你去看看,她们是怎么生活的,可能比你还不如,你多少还可以住在这种豪宅里。
  可我仍旧不甘心,有点愈挫愈勇的味道,辩解道,那您说哪一个圈子里,想成功的女人不付出代价,只要能成就自己,我的女儿走到哪一步,有什么付出,我都能接受!
  齐总很惊讶地停住了,想了一下说,也就是说,无论你的女儿是什么样子你都接受?
  我说,对,我爱她,无论她怎么样,我都爱她。
  齐总说,得,那就做吧,或许她走得出来,我那圈儿里还有两个朋友,也许可以帮你。
  这句话让我对她产生的好感和渴望超过了以往任何时候。这不就是我来北京当保姆最大的企图么。此时此刻,我下定决心呆在她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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