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6期

我的身世与童年

作者:蒋纬国 刘凤翰











  身世之谜
  
  有人说我是因为哥哥说蒋家人以后不会再做“总统”,所以我想改姓,认祖归宗。事实上,我并没有想要认祖归宗,只是觉得把这一段事实记录下来,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没有一丝邪恶存在。而且我也不想当“总统”。
  民国七十九年“总统”选举时,蒋家已经开始被打击,所以大家就建议我改姓戴。他们认为这样一来,竞选“总统”的事就跟蒋家无关。我说:“我无须考虑认祖不认祖的问题,这两位爸爸都是了不起的人物。我是戴先生的义子,安国哥已经不在了,我有责任照顾戴家。而总理的思想能够传下来,全靠戴先生;总理的事业能够传下来,全靠蒋先生。他们两人,一个是理论派,一个是行动派,这两位上人都是让我觉得骄傲的。我不需要去认谁是父亲或认谁不是父亲,你们如果有更多的资料足以有个结论,我亦希望能够弄清楚。
  当年父亲从日本回到上海,被陈其美任命为沪军第五团团长,辛亥革命光复上海后,陈其美由绅商及会党拥为都督。后来因一次密谋策划的暗杀,父亲得以在陈其美的别馆结识了一位年轻女子,那时父亲正值二十出头,两人乔装为夫妻,混进府里刺杀某人。那位年轻女子就是我的母亲,不过党史里并没有记载她的名字。他们完成任务之后,隐藏在上海法租界里,不久之后,就拿着党预先准备好的两张船票,搭乘一条日本船到日本去,两人就在日本结婚。父亲与母亲在日本与革命先进一起生活,总算过了几年安定的生活。
  数年后,他们自日本返国。刚回国时,父亲还在交易所工作过一段时间。在那个时候,父亲还写了一部《经济学》。这点很重要,但是很少人注意到。
  父母亲回国后,住在陈果夫先生家的阁楼上,父亲的经济状况也不太好。论辈分,陈果夫先生比父亲小一辈,但是他们的年龄和父亲差不多,果夫先生的党蒋纬国8岁时与父亲蒋介石龄相当早,尤其是陈家与党的关系非常深厚。
  
  革命夫人
  
  在我的印象中,母亲与革命先进们的夫人都相处甚欢,例如居正夫人、吴礼卿夫人、陈果夫夫人、陈立夫夫人等等。革命先进的夫人都在党里工作,她们有个性坚强的一面,再加上她们从事革命工作,其理念就在于追求中国的道统,为人不会奸刁。从小我对她们的印象都是觉得她们很仁慈,而且她们也都对我很好。以居伯母来说,她平时与我们相处时,个瞄艮活泼。她生了很多女儿,还把这些女儿送给好朋友,其中大女儿被送给—位日本朋友,长大后嫁到台湾张家,生下张建邦,所以张建邦应该要叫我舅舅。
  民国十六年,北伐到了一半,发生宁汉分裂,这时候我和父母亲寄居在上海朱姓朋友家。朱老先生的太太是我母亲的姨母,向来父亲有事都住在朱家。朱老先生也非常爱国,他从事房地产生意,同时也开设了一家上海最大的火柴工厂,我们经常住在他们家。那年在朱家的三楼阳台上,父亲母亲分别坐在大理石圆桌两旁,我站他们两人中间。母亲对父亲说:“我能够帮你的忙到此为止,今天的问题是出在广东帮身上,如果你要继续革命,你就得把广东帮团结起来,否则恐怕就散掉了。”父亲说:“你的意思要如何整合呢?”母亲说:“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现在革命的成与败就
  在一个人手上。现在宋家老太太与三小姐正在东京,如果你愿意,我跟你就在此地分手,你去找孔家大哥(孔祥熙),请他陪着你到东京向宋老太太、三小姐求婚,如果你肯这样做,重新把广东帮整合起来,那么以后的革命还有希望,我能够帮你的忙就到此为止。今后是建国的时候,需要学术的帮忙,多过于冒险犯难。你如果愿意,就把孩子交给我,我一定把他培植为可用之人,或者你要带去也可以。如果你把孩子交给我,我就把培养这孩子作为下一段的革命事业,我唯一能帮你忙的就是这件事。如果你要把孩子带去,我就重新开展我的革命工作。”父亲听了以后说什么都不肯,最后母亲就用了一个杀手锏,她说:“我没有想到你对革命工作还犹疑不定。如果你不想革命,我要革命,我们还是得分开,我做我的事情。如果你想革命,就照着我说的去做,我们理智地分开,如果你不革命,我们就是情绪性地分开,我继续去参加革命,你走你的。”父亲被母亲如此一说,也没什么好选择的了,就对母亲说:“照你说的,要如何做法呢?”母亲说:“你赶快去找孔大哥,他会陪你去的。”就这样,父亲到了日本。当年十二月父亲就和宋美龄女士在上海结婚。
  
  战时生活
  
  抗战的时候,父亲给母亲的月规是四十六元大洋。这些钱都是父亲托果夫先生给母亲的,可是打了几年仗之后,币制改成法币,母亲问果夫先生能不能每半年领一次,至少还可以做一点事情,他不同意。等我从国外回来,这些钱更不够用,我就想向果夫先生借二十万,并向他说呢?“只要纬国没有被打死,抗战之后,一定全数奉还。”他说:“你问我借,我问谁去借啊!”我心里想,不借就不借,我这辈子也是第一次开口向人借钱,用这种口气算什么呢?不过,我总要把母亲养活,我也从来没有在父亲面前提过生活的困难。
  秀才唯一的生存方法就是写作。我就开始写作了,写了几本书之后拿了一些版税,这些钱给母亲生活是够了,其他一些叔叔伯伯都会拿些实物送给母亲和我,例如毛巾、牙刷、香烟(我不抽烟,香烟是给母亲抽的)。有一位伯伯送了我一张床单,我把那张床单剪成两份,一份给居正先生的长子居伯强,他那时候是战车第二旅修理工厂的厂长。他的人格非常清高,绝对不拿任何一笔非分的钱。他也是留德的,所以我们两人的交情非常好,我们共用这张床单,一人一半。后来他死了,是穷死的。我们没有拿过父母亲的钱,胡宗南长官也没有暗中津贴我们一点,就这样一直捱到抗战结束。我报到时体重是一百五十二磅,等到抗战打完时,只剩一百一十二磅,所幸还活了下来。
  抗战胜利后,母亲又搬回苏州南园,这个住处现在被中共作为招待所。
  
  童年琐忆
  
  民国六年前后,我生了一场重病。刚开始,父母亲以为我得了急惊风(因为穿堂风骤然把门窗关上,引起惊吓,而哭闹不停),他们为我请了一位日本医生。这位医生在上海很有名,根据他的诊断,我得的是脑膜炎,可能是被蟑螂传染,但是他也没有治好我的病。果夫夫人看父母亲每天抱着我,便教训了他们一顿:“你们两个人究竟是来革命来的,还是来抱孩子来的?为了小孩,你们也不革命,成天躲在阁楼上,就晓得抱这个小孩,抱得活吗?你们又不懂抱孩子,现在又放弃了革命,你们成天在此地苦恼算什么呢!从明天起你们两个都出去做事,孩子交给我,这孩子保得住就保,保不住也就没办法,只好听天由命。”父母亲被果夫夫人这么一说,就出去工作了。当时是上海最乱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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