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期

过去、现在、未来

作者:[美]丹尼尔·吉尔伯特 张 岩 时 宏











  不可能的未来
  
  在大多数规模适中的图书馆中,你都能够找到摆满书架的出版于20世纪50年代关于未来主义的作品,这些作品常常被冠以《通往原子时代》、《明天的世界》这类书名。随手翻一翻其中几本书,你就能够发现这些书中探讨更多的其实是当时的情况而不是原本试图要描述的未来情况。
  威廉·汤姆逊·开尔文伯爵是19世纪最有远见的物理学家之一(也是K式温度测量体系的创始人),但是,当他小心翼翼地审视未来世界的时候,他得出的结论是“比空气重的机器是飞不起来的”。而大部分科学家也认同了这个观点。著名的天文学家西蒙·纽康教授在1906年这样写道:“笔者认为,已知的任何物质、机械和力的形式的组合都无法进行空气中长距离的载人飞行,同其他任何物理事实一样,我们可以完全证明这一点。”
  维尔伯·莱特后来证明了开尔文和纽康的观点是错误的。然而,就连他也曾经表示,在1901年的时候,他和哥哥还相信“人类在50年内上不了天”,而他的估计出现了48年的误差。在备受尊崇的科学家和成就斐然的发明家当中,宣布飞机不可能被发明出来的人数就跟预言人类不可能进行太空旅行,不可能发明电视机、微波炉,不可能发现核能,不可能进行心脏搭桥手术,不可能选出女性参议员的人数不相上下。错误的预言、有失水准的评论和让人丢脸的错误预测比比皆是,关于它们的故事三天三夜也讲不完。不过,现在请允许我建议您暂时先不要去考虑此类事件的惊人数量,而是考虑一下这些错误在形式上的相似性。对此,著名科幻作家阿瑟·C·克拉克总结出了被后人称为克拉克第一定律的描述:“当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科学家宣布某事可能的时候,他几乎肯定是正确的。但是,当他说某事不可能的时候,却很可能说错了。”换言之,科学家几乎都是因为错误地认为未来会跟现在非常相似而犯下了错误。
  
  被现在改写的过去和现在照进未来
  
  从这个角度来讲,一般人具备了相当的科学素养。我们已经了解到,在回忆过去和遐想未来的时候,大脑大量使用了填充的技艺,而看到“填充”这个字眼,人们会想到一个空洞(就像是墙上或者牙上的洞)被一些材料给补上了(比如涂泡沫或者镶银)的情景。事实上,在借助想象填补昨天和明天的空洞时,大脑最常用的材料就是今天。先来考虑一下这种情况在我们试图回忆过去的时候发生得有多么频繁吧。大学生们听到雄辩的演说并改变了自己的政治观点,他们却常常会认为自己一直都是这样想的。正在约会的恋人互相倾诉两个月前对彼此的印象,而他们记忆中当时的看法跟现在的没有什么区别。看到考试成绩的时候,学生们常常记得自己在考试之前对待考试的态度就同现在看到考试成绩单时一样重视。当被问起头疼的情况时,病人通常会记得自己前一天跟现在一样疼。当中年人被问起他们在大学时代对婚前性行为的看法、当时的政治观点还有饮酒的数量时,当前的想法、感觉和饮酒习惯通常会影响他们的记忆。当寡妇或者鳏夫被问起五年前配偶去世时自己有多么伤心时,当前的伤感程度经常会影响他们的记忆。类似的例子不胜枚举,但是,我们需要注意到的问题是,在所有这些例子当中,人们都是因为把自己当前的想法、做法和说法当成了自己过去的想法、做法和说法而错误地记忆了自己的过去。
  如果过去是一面有许多孔洞的墙,那么未来则是完全脱离墙的孔洞。记忆利用填补的技艺,而想象本身就是填补“今天”只是影响了记忆中“过去”的基调,却充斥于我们想象的“未来”中。更简单一点表述,就是大多数人都很难构想出一个同现在截然不同的未来,更难想象出跟现在完全不一样的未来想法、需求或者感觉。年轻人文身是因为他们坚信“死亡摇滚”这种说法将会魅力永存,初为人母的女士放弃了自己前途无量的律师工作,因为她们相信在家中照顾子女永远都是一份很有成就感的工作;刚刚吸完一根香烟的人至少在此之后的5分钟内相信自己可以很容易戒掉烟瘾,而且坚信自己的决心不会被血液中的尼古丁冲垮。心理学家们并不是专门跟年轻人、吸烟者和母亲们过不去。我还记得在有一年感恩节的时候(好吧,其实是大多数感恩节的时候),我吃得太饱了。在咽下最后一口南瓜派并发现由于肺部受到食物挤压而感觉呼吸困难之后,我意识到自己吃得太多了,我步履蹒跚地挪到起居室,平躺在沙发上,打着饱嗝,昏昏欲睡。这时,我听到自己说,“我再也不吃东西了j”当然,我后来确实又吃东西了,还有可能当晚就吃了,我的决心绝对坚持不过24小时,而且很可能吃的又是火鸡。实验室中的研究和超市中的调查已经证明,当刚刚吃饱了的人被要求决定自己下一周想要吃什么的时候,他们肯定会低估自己未来的胃口。他们刚刚咕嘟咕嘟灌下加稠泡沫牛奶,大口大口吃掉鸡肉色拉三明治,或是狼吞虎咽地吞下了墨西哥香肠,这些食物并没有暂时降低他们的智商,而是喂饱了他们,让他们无法想象饥饿的感觉。很自然地,他们也就因此而无法充分估计势必要杀回来的饥饿感的威力。如果我们早餐刚刚吃了鸡蛋、蛋奶小脆饼和加拿大咸肉,就马上去超市购物,结果很可能是,我们采购的食物会不够吃。然后,当对椰子杏仁冰激凌的渴望在晚间如约到访之时,我们只好责怪自己早上只买了这么一点点东西。
  对这类在预测自己的饥饿感时遇到的问题(无论这种饥饿感是味觉的、性的、情感的、社交的还是学术的),我们实在是太熟悉了。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偷偷摸摸的预感
  
   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就必须要深入地探讨想象的实质。在想象事物(比如企鹅、轮船或者透明胶带切割器)之时,大部分人都有过在头脑中看到这样东西大致轮廓的经历。假如我问你企鹅的鳍长还是脚长,你很可能会感觉自己凭空在头脑中勾画出一幅图像,然后看着它来找出答案。你能够感到似乎有一张企鹅的画像应邀跳入了你的脑海当中,你还能感觉到自己先盯着鳍看了一会儿,又垂目看了一下它脚的大小,再回过头去看了看鳍,然后告诉我你的答案。你所做的这些事情感觉起来很像是在看,因为,实际上,这的确是在看。在你用眼睛看东西的时候大脑中一个叫做视皮层的感官区域会被激活,而在你用意识的眼睛看头脑中的图像时,这个区域也被激活了。其他感觉的情况也是如此。比如说,如果有人问你,唱生日歌的时候,高音在“生日快乐”这个词当中的哪一部分,你很可能会想象自己在头脑中演奏这段旋律,然后通过听觉来判断音调的高低。同样,这种“用头脑中的耳朵来倾听”的感觉并非只是一种修辞方式(特别是其实没有人真正这样说)。当人们想象声音的时候,大脑中被称为听皮层的区域就被激活了,而在我们用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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