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1期
长篇小说《不会游泳的鱼》梗概
作者：郁 秀 张亚丽 张洁爱
郁秀，1995年赴美留学，1999年毕业于加州州立大学。16岁创作的长篇小说《花季雨季》风靡全国，曾多年居畅销书榜首，同时获国家图书奖等多个奖项，并被改编为同名电影、电视剧、广播剧、连环画等。2000年出版长篇小说《太阳鸟》。2004年出版长篇小说《美国旅店》。
这对十四岁的董家孪生兄妹第一天走进美国校园，面对校园呈现于他们面前的声势浩大的活力，感觉自己被撇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种陌生是真真切切、从里到外的。就在这种巨大的陌生感中，一个叫艾丽雅的越南女生写了一张卡片：欢迎你们。这对董家兄妹而言就像一股暖流，然而这种温暖很快就被更大的冷漠所取代。
刚刚到美国的董海和董丁拼命地去适应新同学、新学校，这天经过草地准备到运动场玩一会儿，这时一个白种学生看了他们一眼，扭头对另几个白种学生说：“他们不属于这里。”又一个白种男生对他们说：“离开，你们不属于这里。你们来得太晚了。你们比黑人来得还晚。滚回你们亚洲去，中国也好，越南也好，日本也好。总之离开这里。”
这让兄妹俩知道原来他们在这里是多么的局外，于是更加封闭自己，更加不说话。海海怀念在中国的时光。就是因为成绩特别好，被封为学校的“四大才子”之一，班上几个最漂亮的女生都挺崇拜他的。在新的学校，所有的优势都不见了，劣势却加倍明显。成绩照样很好，但并不因此被崇拜，反而被他们说成NERD（书虫）。他并不擅长的东西，比如打球，比如社交，这些劣势更加突出。就当董海认定自己绝对不会是新学校受注目的焦点时，突然在健康卫生课上，出了风头。
健康卫生课老师放了一部片子给学生看。影片一出场就是一对男女青年的约会，交流着一些感情。然后就开始亲吻抚摸，再然后就到床上进行交流去了。董海的脸涨得红红的，当众看这种影片还是有点扛不住。女主角发现怀孕了，最后只能和男主角结婚。婚后两人对生养孩子没有准备，没有经验。两人彼此埋怨，最后婚姻破裂。影片看完后，董海迷惑极了——影片宣传的是什么呀？它是在说他们的不幸福是因为没有科学地避孕造成的吗？那贞操呢？难道这个不该是谈论的重点吗？
其实这种困惑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从海海踏上这块国土就开始困惑。比如中学生会在走廊里公开地手拉手和亲吻，他想这在中国还得了，没有被开除，也是要记大过的。
到了学生提问的时间，一个满脸雀斑的女生问：“保险套是否百分之百保险？”另外几个同学也是问防止性病、爱滋病传染的问题。学生大大方方地提问，老师也坦坦荡荡地回答，就像谈论一道新学的数学公式。这时就听见一个有异国口音的男声表述道：“他们不应该那么随便就有性行为。”他就是董海。
话一出口，董海就有点后悔，因为班上有了一片怪笑。老师也呆了一下，她一时拿不出一个恰当的态度。老师很好地掩饰了她的吃惊：“我很抱歉地说，这是一个已经存在于这个国家的现象。从保守国家来的人可能是会吃惊。我不能告诉你们应该做什么，但是教你们正确而起码的常识却是我的职责。一旦涉及价值观念的灌输，自然少不了一番旷日持久的激烈辩论。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责任宣扬某种道德价值观，我只是将性教育作为处理由性所引起的社会或个人问题的工具，并将它教授给你们。”
课后海海到图书馆查了查资料，结果发现美国青少年百分之九十五在十七岁之前已有性经验。这个数据让海海差点跌破眼镜，难怪同学们会笑成那样了。海海愤愤地想：看看这个文化有多堕落吧。可是在这愤愤情绪的后面，海海顿时有一种失落，一种被压制的柔软，他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情绪，有点觉得比同龄的美国孩子落后了，非主流了，非大众了。
丁丁为了自己不被人欺负，能受欢迎，言谈举止都在模仿年级里最受欢迎的由五个漂亮的女生组合的“五人党“。可这样亦步亦趋的效忠并没有讨好到这五个女孩子，反而是刺激到五人党。她们像是看到自己的盗版的出现，说不出的恼火。她们决定捉弄丁丁。她们告诉丁丁想受欢迎就要参加拉拉队，而且告诉她，明天学校正好拉拉队招新成员，所以要她明天穿拉拉队的小短裙来学校。这样一进校门就会被挑选上。
第二天丁丁果然穿着迷你短裙穿梭于寒风凛冽的校园里，所有穿厚外套的目光都向她请教：你有病吧？五人党看见了，嘻嘻做笑扭成一团。丁丁的身体一抖一抖，一半是被冻的，一半是被气的。
这还没完，美术课后，五人党成员故意把画废的纸张揉成一团丢在丁丁的桌子上。丁丁用手把纸团扫到地上。女生捡起来再丢到她桌上，丁丁停了片刻，再次扫到地上。女生又捡拾起，往上面吐了口口水，又丢到丁丁桌面。丁丁突然站起来，给了那个女生一个耳光。女生最后是吓得哭着跑掉，甚至她不敢告诉老师，而且第二天见了面，眼睛都不敢直视丁丁。丁丁深有体会地对海海说：“你越老实他们越欺负你。就是要以毒攻毒，以邪克邪。没有正义，赢了的邪毒就是正义。”
丁丁因为这一巴掌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她了，从此摆脱了被欺负的人群；而此时海海也因为一件事情开始受注意，那就是雯妮莎，一个青春麻辣的美国女生。这个十七岁少女对十四岁的海打开了尚显生疏的整个女性世界的另一扇门。
董海在自认为安全又隐蔽的地方，暗暗地欣赏着她，静静地爱着她，却不奢望实质地拥有她。可是在一次数学考试中这个少女向他眨了眨眼，要他把考卷答案给她看。他照办了。董海帮助雯妮莎作弊成功后，两个人的关系开始密切起来。这种密切其实就是雯妮莎总叫海海帮她做作业，帮她作弊。海海知道自己被利用了，却也心甘情愿地上当。因为他不知道除了帮雯妮莎写作业，自己还有什么可以吸引她的。
就在董海因为雯妮莎而神志恍惚的时候，董海的父母离婚了。贫贱夫妻百事哀。初到美国生活的困窘让这对昔日的恩爱夫妻天天为了生计争吵，早就不知道爱情为何物了，他们的爱情是务实的。母亲很快再婚，嫁给一个比她年长二三十岁的有钱人。
海海知道母亲与帕特李登记结婚的日子，突然打了电话给雯妮莎，说晚上他一定要见她。他突然意识到雯妮莎是他情感的一个寄托，一个劫后余生。就在母亲结婚的那个晚上，十五岁的海海也第一次尝试了药品和性。
雯妮莎劝海海接受父母离婚的事实，“因为这是美国。就意味着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婚姻离婚、再婚。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学校的同学中也差不多有一半以上都是父母离异的。”
那天晚上两个人谈了很多，雯妮莎说自己是被以前那所中学开除的，因为她吸毒。海海也对她说了自己在新学校的各种不适应。景物在暮色中连绵起伏，凉风挟带着闹市怪异的气息，他们聊起了很多事情。说着说着，天地间就剩下他们俩了，天老地荒说着天地间的故事。
雯妮莎将纸币圈成筒状，用它来吸纸包里的白色粉末状物品，然后心满意足、酥酥软软地瘫在那里。雯妮莎将白粉往他面前递了递，眼神有点挑衅，还有点媚眼。出于好奇和赌气，海海第一次尝试了毒品。感觉完全不像雯妮莎描绘的那样心旷神怡，相反是一种非常不舒适的感觉。他猛烈地干吐了几口，然后靠在那里休息。
就在他混沌不清时刻，更离奇的事情发生了。雯妮莎已经在解自己的衣服，于是废弃的阳台雾腾腾的昏暗中出现粉粉的女性身体。海海的眼睛并没有看清，可是知觉清楚地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肉体。他早已在梦中将她透视，像所有的青春期的少年将性幻想对象在梦里反复温习。她轻声问：“有避孕套吗？”他摇摇头。她又问：“你知道我们今天约会，也没有想到带？”他又摇摇头。她想到底是中国男孩，淳朴纯洁，不像美国少年，一天到晚想的就是那种事。他们是何等的风流早熟呀。她心里生出了感慨，再看他，更是怜惜。于是很快地就伏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