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9期

数字图书馆:一项全新的事业

作者:〔法〕让-诺埃尔·让纳内











  □〔法〕让-诺埃尔·让纳内 著 ■ 裴程 译
  
  一个雷鸣般的宣告
  
  我们获悉,目前世界上最通用的电脑网站搜索器拥有者——美国的Google公司,计划用六年的时间,将一千五百万册、共计四十五亿页左右的印刷书籍数字化。
  Google的创始人赛吉·布林和拉里·佩奇当日在他们加利福尼亚的山景城总部大张旗鼓地宣布了这条消息。我们同时获悉,斯坦福大学和密歇根大学已分别和Google签约,同意将它们各自图书馆藏书交给热诚的企业家们,由他们负责扫描并在互联网上传播。就是要在网上无偿地提供所有不受版权保护的书籍,以及部分地开放1920年以后出版的书籍的数字版本。另外三家颇有声望的图书馆也在不同的程度上参与此举。著名的哈佛大学威德纳图书馆和纽约公立图书馆都已承诺,将给这个宏图大业提供上万册书籍。据悉,牛津大学的伯德雷恩图书馆也将为此计划提供所有馆藏1900年以前出版的书籍。
  随着新技术的发展,人们不禁梦想,有朝一日,可以把人类千百年来积累的知识财富一览无遗地向所有的人敞开。但同时也不免生出一丝疑虑。面对如此一个认识领域所期待的庞然大物,我们无论如何必须首先关注其整体框架的问题。一大堆杂乱无章的信息是毫无意义的。
  包罗万象的图书馆是不存在的。选择自古有之。自从谷登堡以后,人类大致印刷了一亿册书左右(我只指西方世界)。Google预计的数目虽然惊人,但是和整体相比,也不过沧海一粟。所以我们不能不考查被选书籍,以及决定选择标准的问题。
  使用过Google的人都知道,在它提供的信息资料中,主次排列的次序是关键。即使搜寻的结果可以洋洋万言,浏览者往往只停留在头几页。选择的动机当然是非常重要的。这里就同时涉及到两种不同的动机:文化动机和商业动机。一方面是来自精神氛围对选择、排列次序和检索等方面决策的影响;另一方面是对利润的追求而必然导致的商品化的挑选。
  到目前为止,法国几乎是惟一一个有计划地把为数众多的专著完整地数字化的国家。1988年7月14日,密特朗总统在其顾问雅克·阿塔利的建议下,提出了“特大图书馆”的宏伟计划。法国国家图书馆已经把自己库藏的八万多种书(外加七万多种图片和几十个小时的声像)载入了以Gallica命名的数字图书馆,以供全世界的读者在屏幕上阅读或打印。而且我们还在不断地增添新内容,以满足更广泛的需求。我们的选择既要有收藏价值,又要符合百科全书的原则。其内容纵贯古今,包括专著、期刊、经典或非经典性著作、辞典、参考书目和各类工具书、学术团体出版物。此外还有以主题分类的多媒体资料集成,比如“法国之旅”、“意大利之旅”和“非洲之旅”等等。
  您要读莎士比亚于1603年第一次出版的“哈姆雷特”吗?您只要在英国国家图书馆的网站上点击“Treasures in full”栏即可。您需要查找1805年某日芬兰的报纸吗?赫尔辛基大学图书馆的网站正等着您,把您所需要的期号显示在屏幕上。如果您对有关埃及和努比亚的文物的注释条目感兴趣,请把您的鼠标点向“东方和地中海研究所”的网站。凡此种种,举不胜举……
  由欧洲十所国家图书馆加盟的欧洲国家图书馆网站(简称“Tel”,即“The European Library”)新近建成。它的使命就是建立并不断更新一个数字化资料的清单,提供各类目录和建立目录间的联系。众多的博物馆、档案馆(法国档案馆和加拿大档案馆最近联合开办了它们共同的网站)、大规模的国家级文献图书馆或大学图书馆都提出了类似的跨国界的计划,并还在不断地扩展这些计划。数字文献园地正出现一个百花齐放的局面。其中不仅有印刷出版物,而且也有其他形式的历史和文化的特定见证:版画,古代图册,宪章和公约,钱币和徽章,乐谱,照片,口述档案,音响资料,等等。
  印度和中国已经制定了一百万册书数字化的计划(《百万册书计划》),目前至少有五万册书已经上网。参加合作的有两国的政府部门、研究所和大学。在印度,已经有近二十个数字化中心展开工作。在全国公认的十八种文字中,有十一种文字的出版物被数字化中心扫描。在中国,政府在这个领域里也起着相当积极的作用,它既促动了文化的飞跃,同时也加强了监控。至少有10%的网站在其严格监控的范围内。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计划得到了好几家美国基金组织的鼎力资助和技术咨询服务,比如互联网档案馆和卡内基·梅隆大学。和Google不同的是,这些组织和机构的目的不是寻求经济回报(法国国家图书馆也得到梅隆基金会的资助,完成了馆藏的敦煌文献的数字化工作)。
  
  书本将继续存在
  
  每当一种新型媒体问世,总是会有灾难的预言家和悲观的信徒们宣告前一种媒体不可避免的灭亡。在七月王朝时代,出版界上层就对大批量印刷的大众化报刊反感并忧心忡忡。在两次世界大战的间隙,报界又对电台的崛起而感到恐惧,以至于许多报刊拒绝电台在报纸摘要节目中引用自己的内容。到了20世纪50年代,随着电视的发展,又有许多人出来预言电台的末日。却不料电台因半导体收音机的发明而得救。在我于1984年到1985年任法国电台主席期间,曾有人告诫,电视新推出的早晨节目,会把电台黄金时段的播音逼上绝路。我至今耳边还回响着这些危言耸听的预告。然而事实怎样,人所共知……
  在每一次变革的关头,总会出现一些不祥之鸟的鼓噪。他们既无视社会实践和文化行为的多样性、各种观点错综复杂的胶合,也不懂得这样一个明显的道理:人们往往会借助新的信息渠道,重新认识并由此返回到一个以前比较陌生的传统载体。我敢断言,众多的网上读者会被带回最传统的书本中去。
  互联网很可能会让许多因稀有、难懂或被遗忘而冷落在书架里的书重现于世,使它们重新得以进入公众阅读的领域。将来一定会出现根据需求按原样单个印刷和装订图书的服务(法国国家图书馆就有根据读者要求,把不受版权限制的音响资料印制成册的计划)。我们可以期待,小批量地再版旧书的服务会繁荣兴旺。因为现在的印刷技术为此提供了方便,而且电脑操作的介入也使此类服务获得完善和多样化,从而促进这方面的需求。根据法国国家图书馆的Gallica数字书库统计,许多读者在网上阅读后,都会在网上或传统的书店里购买自己阅读过的书籍(新旧不一)。
  可以想像:油画、照片、素描、图册、雕版等等艺术作品,通过数字化形式大量传播后,必然提高人们对原作的兴趣,这是前所未有的。艺术作品的魅力只能因此而增加,就我所知,马尔罗曾经梦想的“想象博物馆”,非但没有减少展览的观众,相反,在欧洲,尤其是在法国,它使观众的人数翻了几倍。
  一册在手之便、触摸书本的喜悦、直接感受原作的裱装和气味等,这些都是人之常情。但是四五年前,一些人却看不破这一点。他们热衷于“e-books“之类的、只供屏幕阅读并可以充值下载内容的电子书,结果损失惨重。他们的失败(至少暂时如此)令人瞠目结舌。或许将来,这一类发明会不再受某种特殊工具的限制,以另一种形式重新再现(我们的数字图书馆Gallica就经常被如此应用和下载)。但是我绝不相信所谓的电子书会取代我们书架上的书籍,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时常有人报怨:“与其劳民伤财地建造一个所谓的特大图书馆来收藏这些没用的废纸,不如耗巨资把一切都数字化。”对这种观点,我只能嗤之以鼻。因为两种选择并不是非此即彼。一个文明必须同时在这两条路上前进。密特朗总结提出的建设“特大图书馆”的倡议和数字化的号召,代表了图书馆的现代化发展趋势,并促进了它的进程;同时,如所周知,他热爱书本,我甚至可以说他对书本有着一种爱恋般的情感。
  

[2]